韩府闹了一整夜,直到翌日天明仍然没有抓到贼子,不仅如此,还损失了上百个精心培养的部曲,可谓损失惨重。
韩文律在密室里大发雷霆:“你说没抓到人?百来个部曲连区区贼子都抓不到,本将军要你们何用?”
部曲首领跪在地上半句不敢辩驳。韩文律看了一眼长子,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韩业并不知道父亲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血煞楼有瓜葛,只以为是私鬻的事,硬着头皮道:“儿这几日忙活招募的事,倒是来了不少江湖人,或许有几个手脚不干净,闯进来也说不定。”
“你只想到这些?简直愚不可及!你这么没心眼叫为父如何放心把祖业交到你手上?”
韩业心里委屈,觉得父亲借题发挥,他今早回来就被叫来密室,根本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韩文律看他蔫头耷脑,气不打一处来,他是没让长子知晓,但这蠢货自己不会问?二郎都会旁敲侧击去老潘那里打探,他这个要继承家业的,反而像个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动。
韩文律揉了揉眉心,端起茶碗,韩业看那茶已经冷了,换了一碗热的双手奉上。韩文律叹了口气,接过来吃了一口,这个儿子也就剩下孝顺这点值得欣慰了。
“你看那些江湖人如何,可有有本事的?”
“儿觉得有几个很是不凡,听起来还是出自名门正派,只是心气高就怕不肯为奴。”
“老朽就喜欢硬骨头。”老潘阴恻的笑了笑,他的声音阴冷诡谲,好似毒蛇爬行舔舐着人的后颈:“昨夜损失了几个小玩意,正好需要填补。”
韩文律沉默良久,点点头:“那便抽空去看看。”
“那姓乔的……。”
“暂且别动他,等赵王回京,我亲自拿了他给你。”
老潘这才满意,拿出那把造型诡异的刀在手里把玩,桀桀怪笑道:“将军不觉得还有一人也很可疑?那贼子是赵王的人也说不定。”
“我原也有些怀疑,只是仔细想来,以赵王如今的境遇拉拢我韩氏还来不及,实在没必要树敌。反而如大郎所言,江湖人更有可疑。”
老潘便没了兴趣,眼珠子缓缓转动,落在部曲首领身上:“朝廷上的事老朽不懂,不过这个废物,老朽就替将军处理了。”
头领的脸一下就白了,就算要死,他也不想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求主家开恩!求主家开恩!”
他膝行至韩文律腿边,低低地哀求道:“奴在韩家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主家给奴一个痛快……啊!!!!”
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嚓声,部曲首领被卸去双臂,被喂下一颗药。
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似野兽似的惨叫。老潘却很是享受一般,嘴角还挂着诡异的笑容。
一刻钟后,头领的脸色逐渐变得僵硬,眼神也空洞起来。
韩文律早就见过这场面,韩业却是头一次见,吓得几乎失去言语,往后倒退几步,若非韩文律积威深重,怕是要尖叫出声。
“大郎怕什么呢?”老潘咯咯笑起来,语气有种毛骨悚然的癫狂:“等老朽把他们炼成傀儡,可比韩府的奴才要忠诚的多。
不会有小心思,你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哪怕拼尽全力,只剩下一颗头颅,都会死死护住主人。”
韩业深一脚浅一脚走出密室,整个人恍恍惚惚,途经下人行礼全然未觉。回去后高热不退,把谢氏急的整宿守在一旁。韩文律听说只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对长子越发不满。
李珏离开韩家邬堡后,李隐就待在迎枫院不怎么出来走动。
韩薇曾隐晦相邀几次,李隐皆当不知情。还是小童从母亲那儿得到消息,说主家不知怎么开罪了王爷,负荆请罪上门,王爷也没见他。
韩薇一听,腾地站起,笔一歪,耗费心血才画完的《雪亭赏景图》毁于一旦。
小童见她面色不好,赶紧劝道:“娘子不必太担心,王爷还肯住家里,说明事情尚有转圜的余地。”
韩薇慢慢地坐下,捂住胸口稍稍缓了缓,拉住小童道:“你说得对,我不能急。这么着,你把咱们收集的花茶拿去,别找王爷,交给他身边的乔郎君。若他收下,说明王爷只想敲打父亲,他若不收,你别多打探,马上回来。”
小童一一应下,她是韩薇的心腹,将来定是要陪嫁的,是以早早就打听了迎枫院每一人的来历和喜好。
知道乔凌习惯在午膳后去花园散步,便寻了个时间把花茶送过去。
乔凌没有为难,顺势安抚几句,看她转脸就摆出一副“算你识相”的高傲模样,摇了摇头,回到房间拿起看了一半的书籍看起来,享受难得的一室静谧。
他们却不知,真正的赵王李瑞被皇帝派来蜀地,此时正在王府发脾气。
他憋了一肚子火,任谁被晾大半月都会发火,强忍着怒气问来人:“蜀王叔说他何时有空见本王?”
“这个,郎主,郎主……。”大管事支支吾吾,眼神躲闪。
李瑞怒极反笑,凉凉道:“王叔他是有未完成的公务?还是着凉伤风,又或者需要赴外人的约?”
大管事唯有一个劲儿陪不是,等赵王怒期稍有和缓,这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有所不知,唉,这事本不该传与外人耳中,不过殿下是郎主的亲侄,算不得外人。
只是毕竟是家丑,出我口入您耳,万不可被郎主知道,是奴告诉您的。”
李瑞冷眸瞧他,看他能说出什么子丑寅卯?就听那管事说道:“郎主给大娘子说了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到相看时,大娘子把人给打的不轻。郎主听说气得怒急攻心,夜晚又受了寒,就病倒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觑赵王面色。反正大娘子爱慕百草堂琉少堂主这事早已闹得整个益州人尽皆知。
他实在想不出别的对策,只好拿此事来顶一顶。
“原来如此。”李瑞的面色好看不少,道:“既然王叔身子有恙,本王这做侄儿的更该前去探望。”
“别,千万别,殿下,您这一去岂不是要奴的命?”大管事暗暗叫苦,跪下哀求道:“求殿下看在奴通风报信的份上发发慈悲,您再小住几日,待郎主病情好些,奴一定马上来通知您。”
李瑞深深看了眼紧闭的院门,闹出这么大动静,他就不信里面的人没听见。
“好好好,既如此,本王便等王叔身子康健再来请安。”说罢甩袖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