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哭累的严春晓送去房内休息,李珏这才把今夜的事跟诸人说了一遍,众人听罢皆是大惊失色。
乔凌想到景苑提过的事,只觉得汗毛倒竖,她寒着声音道:“你们可还记得景苑说过她来荣州的目的?”
叶羽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点头道:“自然记得。我今晚还亲眼看见那玩意儿杀了两个躲懒的更夫。
确实如她所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如今想来,先前‘血煞楼’抓掳江湖人,只怕也是为此。
这种旁门左道的阴损玩意儿,有江湖势力参与,属下并不觉得奇怪,血煞楼本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
可韩家怎么会牵扯进来,他们怎么说都是世家,合该最爱惜名声,何苦做这等阴损事?”
他不知想到什么,搓了搓下巴:“难不成韩家是想联合蜀王……。”造反!
最后两个字虽未出口,不过在座的都非蠢人,自然能意会。
叶羽忧心忡忡的道:“若真是如此,难怪韩文律不惜得罪主上也要抓到人了。”
乔凌突然问道:“王爷是怎么脱身的?”看对方那阵仗,说是布下天罗地网也不为过。
李珏眯起眼,惬意的笑了笑道:“嗯,遇上个爱瞧热闹的闲人,就请他帮了个小忙。”
乔凌不语,只是默默往暗处一退,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中,掩饰住抽搐的嘴角。
瞧他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便知那倒霉蛋定是被坑的不轻。
“阿嚏!阿嚏!”
月夜下,一道身影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狂奔,在他身后有数道人影紧追不舍,数不尽的暗器从不同角度射来,狂奔的男子左躲右闪,十分狼狈。
李安提速疾驰,心里暗暗叫苦,堂兄那混球究竟惹出什么官司,让韩文律不灭口不罢休?
他喘了口气,狠狠甩了自己两耳刮子:“叫你看热闹,这下好了,烧到自个儿头上了。”
想到查到的事,李安作为一名吃瓜闲人,都不得不佩服韩家会玩。
他原本只想远程看戏,只是斓依从洛阳带回的消息实在惊人,中间还牵扯到郑氏,让他不得不谨慎。
郑氏是太子岳家,他父王则是忠诚的保皇党。李安虽与父亲政见不同,却也不希望对方被太子坑的晚节不保。
斓依把韩家私鬻的猜测说了,隐晦提醒李安,晋王既然不想叫你插手,你就权当不知。
哪曾想,李安是个不按理出牌的,偏偏要一查到底。这下好了,不仅找到自己那些“失踪”的侍卫,还通过他们确定李珏的所在,更是知道了自家堂兄的骚操作,他居然顶着李瑞的脸和身份混入韩府。
这还得了!李安把警告抛到九霄云外,这种精彩好戏不亲眼去看,简直要懊悔终生。
别说,他现在就要懊悔一生!
“再也不看热闹了。”李安回头一看,身后又多了几条身影,脸皱地苦瓜似的,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接着跑。
一边跑,一边祈祷师弟快些来,不然就只能给他这师兄收尸了。
一枚淬毒的暗器从一个刁钻的角度激射而来,李安瞧见了,但是他的身手无法避开。那支燕尾镖闪烁着诡异蓝光,见血封喉。
就在要击中李安的瞬间,暗器被一道剑气打偏。
“师弟!”李安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心中舒了一口气,想也没想直接冲了过去。
琉煜眉头微蹙,往边上一掠,李安扑了个空,险些一头撞在墙上,幸好斓依拉了一把。
“师——弟!”他黑下脸,咬牙切齿,妈的,还有没有兄弟情了?
“脏。”琉煜只是轻暼他一眼,淡淡道。
李安气的跳脚,心脏还呯呯跳动,就差一点他就死了,这人不说安抚,好歹给个好脸色。
琉煜偏过头,好似再问:你还想怎么样?
这话问的西平郡王宛如被戳破的球,又是无奈又是怜悯自己,哀叹他这郡王当的一点排面都无。
前有个智多近妖,惹不起的大魔王堂兄,后又来了个面无表情,剑术高绝,能跟堂兄打的不落下风的师弟,这日子简直没法过!
唯一欣慰的是二人都很护短。李安冷飕飕地盯着与师弟对持的人,眯起眼靠在墙上,这般惬意的神态与李珏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南剑不是多话的人,直接挥剑,剑气好似璀璨的晨光划开夜幕,那一瞬间好似是天明时的晨光。
李珏往外探去,嘴角轻轻扬起,叶羽还在游说,劝李珏离开韩府。
“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李隐难得说了句话,只是话无好话,把叶羽气的七窍生烟,合着他说了那么多,就给他这反应?
“那你说该怎么办?韩文律肯定存了疑,他只需调查,就能查到赵王人在益州。”
李珏握住折扇,一下一下敲在掌心,片刻之后笑道:“不急,一时半会儿不会起疑,等再过段时间他便没那个时间了。”
没有多做解释,只道:“李隐留下伪装李瑞,本王去亭场走一遭,听说那儿正在招募人手,闲了这些日子,是该去活动活动筋骨。”
叶羽积极响应:“属下跟您一块儿去。”
李珏摇摇头:“李隐要跟韩文律周旋,子安得去乌启华那儿,你正好留下调查失踪人数,再查查账本的去处。”
叶羽听了只得应下,只是:
“乔郎君去乌县里那儿会不会唐突?”
“这么会!”乔凌笑道:“你是不是忘记,我并非赵王侍从,而是游学至此的学子。哪有学子不去书院拜访大儒,不去拜见县官的?长时间住在韩府反而会引起怀疑。”
李珏点点头,就是这个道理,看了三人一眼,一字一顿说叮嘱道:“不管做什么,以保住自身为先,在本王心里你们比什么都重要。”
叶羽、李隐单膝跪下,拱手作揖道:“紧遵主上令。”
乔凌听了很是动容,她能看出李珏这话出自肺腑,也算是明白,叶羽、孟清河、李隐等人为何对晋王如此忠心耿耿。
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能有个珍惜下属的主子,太难能可贵了。
她正了正衣裳,双手作揖,真诚回道:“紧遵主上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