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见过王爷!” 韩文律上来作揖行礼。
“不敢当,韩将军带着部曲来势汹汹,知道的知你是来救驾,不知道的还当院里住着朝廷钦犯!”
“下官不敢!”韩文律忙跪地请罪,心中暗暗叫苦。赵王给人一直都是温文尔雅如沐春风的,险些让他忘记这位可是太子跟晋王的亲弟弟。
既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兄长的出色,弟弟又会差到哪儿去?
“哼,本王看你敢得很。”“赵王”笑了笑:“韩氏一门乃是荣州豪族,经营三代,百姓只知韩氏不知当今。本王甚至听了一则笑话,那话怎么说来着?哦,说是虎来了得趴着,龙来了也得盘着……。”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让韩文律吓得肝胆俱裂,磕头请罪道:“韩氏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敢藐视皇族。今夜是下官冒失,罪该万死,还请王爷看在下官忧心王爷安危的份上,网开一面。”
乔凌看了眼“赵王”,垂下眼眸,开言道:“王爷身份尊贵,韩将军恐出意外,难免行事不妥。只是这般劳师动众,即便贼子果真藏在附近,这会儿也已逃脱了去。”
韩文律是真心后悔,即便要查也该悄悄的查,这下好了,人没逮到还惹了王爷恼怒。
正懊悔的不知该如何转圜,藏书楼的老潘疾步走来,在韩文律耳边低语数语。
韩文律眼神凝了凝,再次向赵王赔罪,说是发现贼子,今晚叨扰,待明日再来负荆请罪,说罢匆忙离去。
等一干人撤出迎枫院,众人皆舒了口气。叶羽抹了把汗,苦笑道:“亏的主上及时赶回,要不然……。”
“他不是王爷。”
“什么?”
乔凌重复说道:“他不是王爷。”
叶羽紧了紧剑,细看来人,分明是主上的脸……。他狠狠拍了下脑门,反应过来,主上眼下顶的可是赵王的身份。
“你,你是李隐……。”
“是我。”
来者正是晋王的暗卫李隐。
“你,你也忒大胆了。”叶羽夸张的怪叫一声:“幸好主上跟赵王有五分相似,夜里又看不太清。你不在长春宫怎么上这儿来了?”
正说着话。后院传来一声闷响,是正主回来了。
李珏走进来,免了诸人的礼,对李隐道:“你接着说。”
李隐便继续说:“属下是来送东西的。”把碧玉扇双手奉上,李珏看了眼,转手给了乔凌。
“还有一件事……。”李隐语气一顿,隐晦地看了乔凌一眼,见李珏并没有令其退下的意思,就接着说道:“属下跟张煦在途中救了一人,是漕帮的副帮主江力,从他口中得到些消息。
蜀王那儿许有些情况,可惜具体怎么样尚且不得而知,江力伤势过重,没法问出太多,不过张煦已着人去调查了。”
李珏嗯了一声,对此并无意外,漕帮是蜀王府邸座上宾,二人之间的猫腻老头子早有耳闻,只是无暇顾及。
冷哼一声道:“日子过得太舒坦,闲着没事找事,不用管他,派人盯着便可。”
自斟了杯茶,一口饮下,看向叶羽道:“你跟着乌启华去县衙有什么发现?”
叶羽搓了搓手掌,干笑两声:“那个,属下干了件大事。”然后说起他如何发现村民,如何将人救出,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那姓严的小子还在屋里,属下将就去把人叫来回话。”
二人来的很快,路上叶羽说了大致情况,所以严春晓知道这个长的十分好看的青年就是恩人的主子。
“草民严春晓,见过……。”他卡壳了,不知该怎么称呼,想了想,干脆随叶羽称呼道:“见过主上。”
叶羽觑了眼李珏的脸色,忍着笑意,道:“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给主上听。”
提起冤屈,男童的眼圈一红,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流,哭着道:“草民是严家村人,三个月前,里正爷爷通知村里说要服徭役,可我们村在今年夏日已经修过水渠。那时又是秋收,家家户户都在收粮,哪有时间去服役?里正爷爷也觉得没理,就上县衙去说情,谁知一去再也没能回来。
后来就没了消息,也没说让去服役,允文哥觉得事情不对,就上邻村打探消息,才发现林家村整个村子都空了。
他回来的当夜,突然来了一伙官兵,硬说我们窝藏通缉要犯,把整个村的人都抓了。
允文哥和村里的青壮被带去别处,草民和叔伯们被关在县衙的牢里。
允文哥被带走前,偷偷告诉我说韩家私挖盐矿,若有机会逃出去,让我去找监察御史。”
严春晓匍匐再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直把额头磕出血来:“草民知道这个请求过分,主上与草民非亲非故,救下草民与叔伯已是恩德。
只是草民实在不知监察御史是谁,人在哪里?请主上怜惜草民遭遇,帮草民寻人。”
李珏的神色有一瞬间复杂,缓缓说道:“刺史有澄清吏治之责,你为何不去寻他?”
春晓抹了抹眼泪,道:“允文哥说过,韩家是荣州大族,还有个在京做大官的郎主,刺史不敢得罪,就只能同流合污。
上一任的方刺史倒是跟韩家有嫌,可他上任不到半年就被弹劾,说他贪欲受贿。
允文哥说方刺史是个好官,可惜没个做大官的兄长。
他还说若是找不到御史就想法子去见刺史府的别驾。说别驾是世家出身,家里出了个太子妃,好歹要点脸面。
可他不清楚郑家跟韩家关系如何,说是不到山穷水尽,不可惊动他。”
李珏长长一叹,大概能猜出这小子口中的“允文哥”是哪个了?想起在绝境中还能留下线索的青年,越发惋惜。
提笔泼墨,没一会儿功夫,纸上便落下一张清秀的面孔。
“是允文哥。”严春晓跳起来,抓住李珏的衣袖,紧张道:“主上见过他?他在哪里?还活着?”
李珏沉默良久,揉了揉男童的脑袋,叹息道:“节哀!”
严春晓终于忍不住,哇地放声大哭,泪如雨下。
叶羽眼疾手快点了他的穴道,只是无声的哭泣更能感染人心,让人不禁也潸然落泪。
“本王答应你,绝不会放过作奸犯科的人。”
严春晓听到这自称,倏地瞪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