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到达粮仓所在时,正好碰上金吾卫交接。
因着有重兵巡逻把守,看管仓库的仓曹就十分懈怠,大将军陈良对此十分不满,几次上奏弹劾冯祖,薛放嘴上承诺会严惩,可每每冯贵妃撒娇求情,最后都不了了之。
就如这次,仓曹偷喝酒又被抓了个正着,但他心里半点不慌,笑着把酒壶递过去道:“许别将,嘿嘿,您老就饶过我这回,我不是馋酒馋得慌,这还是刚打的好酒,您尝尝。”
许岩嗅了嗅,香醇的酒气扑鼻而来,他挑挑眉,十分意外的道:“呦,看不出来呀,这酒不便宜吧,你小子上哪儿发财去了?”
“咳,小赢了一把,别将你小心着喝,给我留一口。”
许岩真就只给留了一口,仓曹心疼的脸抽抽,敢怒不敢言,忙把剩下的酒含在口中,细细品味,舍不得咽下。
喝了别人的好酒,许岩便没有追究他打混之事,反而好心提醒道:“你悠着点,别让冯将军瞧见,不然就不是一壶酒的事了。”
刚一转身就瞧见冯将军从外走来,许岩隶属金吾卫,虽然不归其管辖,但冯祖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自家大将军弹劾数次,陛下都只当做不知,他区区别将,哪里好得罪。
迎上去,恭敬笑道:“末将见过冯将军。”
冯祖眸光在他身上扫了一眼,转头看向仓曹,淡淡道:“喝过酒了。”
仓曹见将军没有呵斥,便知他心情还算不错,嘿嘿笑道:“小的知错,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人是冯府管事的儿子,仗着父亲在将军面前很得脸面,说话向来口无遮拦。偏偏冯祖吃他这套,提拔上来做了仓曹。
他挤眉弄眼,笑嘻嘻的道:“将军这会儿不在府邸享受鱼水之欢,怎么跑这儿来了?”
“嘿,你小子也懂啥叫鱼水之欢?行了行了,别在这儿讨乖,下不为例,本将军要去粮仓巡视一番。”
仓曹谄媚的道:“这种小事哪里需要将军亲自前往,小的马上叫人去。”
冯祖摆手道:“陛下那儿还等着本将军回话,等那些人磨磨蹭蹭回来要到何时?”
“那小的跟您一块儿去,好给您打个下手。”
“用不着,你在此地好好巡逻,别叫齐国细作混进来。一会儿若有人来提粮,没有陛下开具的手书一律不准放粮。”
仓曹这才正色道:“小的领命。”
这座粮仓是薛放的后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仓库四面围着高墙。三十米外有一处水源,是为防止火灾特意建造。
除此之外,每座粮仓门口都有卫士轮班巡逻,看到冯祖皆恭敬的行礼,冯将军嗯了一声道:“你们都过来。”
众人不明所以,却还是听令走来。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微风刮过,几名警觉的卫士下意识回头,就见一人握着短剑割喉,然后就是同伴倒地的身影。
他瞳孔微缩,想要喊人戒备,却已经来不及,只感觉脖颈一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珏干脆利落宰了守卫,笑着对“冯祖”说:“你的演技越发炉火纯青。”
“冯祖”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原来他是孟洛风假扮的,拱手道:“多亏主上支持。不过那冯祖确实有几分本事,跟吕布一样天生神力,可惜薛放没能好好培养,只凭一身蛮力,满身都是破绽。”
李珏笑了笑没说话,不是每个乍富的人都能保持初心,更多的会沉溺在酒色富贵中不可自拔。薛放未必没有栽培,但这种事还是得靠自身。与他一对比,吕布这种执着追求武学高峰的人就显得可爱多了。
二人把粮仓都看了一遍,这些粮食大概够5万人吃两个月。是薛放走投无路时预备坚壁清野,死守城池用的。
战场瞬息万变,两个月里能发生太多事,有这些粮食撑着,指不定还真能让他闯出一片生机。
“都烧了?”孟洛风抓了一把粮,颇为惋惜。
不烧不行,真要让薛放死守城门,把战线拖长,对齐军极为不利。
“可惜了。”粮食是从富豪家里搬来的好粮。李珏叹息一声,穿越大神为什么不给他个空间金手指呢?
拿出特质的火折子,这是经他改良后转门作用于火攻的,烟小后劲足,不易被水泼灭。
火很快就燃烧起来,二人分头行动,将几个粮仓都烧了,然后在卫兵发现前大摇大摆从正门出去。
……
皇甫琮醒来时,天色已是漆黑如墨,芳华楼内灯火辉煌,璀璨夺目。他先是迷茫的揉了揉脖子,想起昏迷前的事,眼神突然变得犀利,只是看着眼前这位不知是男是女的人,脑子就,卡壳了。
乔凌端来一碗茶给他,说道:“主上让我告诉将军,你的家人已经被他救出,如今都安顿在京城别院里,让你别再犯蠢。你眼下唯有两条路,要么跟我一块儿出城,要么我打晕你,拖你出城。”
皇甫琮气笑了,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只到他胸口的孱弱少年:“就凭你?”
乔凌唤出凤吟琴,抬抬下巴:“就凭我。”
皇甫将军有些诧异,没想到这少年竟是位乐者,不乐者大多都是辅助,极少人能直接对敌。
“你打不过我。”他如实说道。
“但你也杀不了我。”
就在二人僵持之际,外面突然喧闹起来,隐约听到有人大喊“走水了。”皇甫琮面色一变,跃上围墙看去,就见城外乱成一团,南方粮仓的位置浓烟滚滚。
乔心下一松,王爷他们成功了,看向皇甫琮笑道:“这下你不想走也得走。”
皇甫将军无奈的拍拍额头,苦笑一声,还真是王爷能干出来的事。逼的他这个细作想留下都不成。
正欲说话,忽然听见从厢房的床榻下传来呜呜的声音,原来薛宜醒来,听见皇甫琮的声音,便挣扎着想要求救。
皇甫将军哪里会救她,薛宜的嗜好整个秦州人都知道,他厌恶都来不及。而且她身位梁国最尊贵的公主会在这里,定是存了某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一想到堂堂晋王被个妇人调戏,皇甫琮再也忍不住笑出声,心里那点憋屈也因此烟消云散。
他一个手刀干脆利落打晕薛宜,在乔凌一言难尽的目光中,轻咳一声,道:“你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