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连摆动双手,慌乱解释:“皇姐,本王胆子素来小,不是本王做的。”
“你再不喜本王,也不至于将这杀人的罪名压在本王身上。”
场面因着夏彻的介入愈发混乱,自谢南星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莫怕浇灌在沈烬墨的心间,摒弃了所有不明来意的言语。
安抚之力与剧痛之感在沈烬墨的体内慢慢变得和谐,沈烬墨闭上眸子,任由疼痛在身体之间流窜。
满头大汗的太医尚且来不及行礼,就被沈骏押到沈烬墨跟前。
跪着打开药箱取出一根木棍塞进沈烬墨嘴里,夏欣松开捏在沈烬墨下颚的手掌之时,已经僵硬到无法自行动作。
夏弘始终未曾落座,沉稳的帝王之气将满堂慌乱镇压:“如何?”
“世子殿下中毒了。”此间太杂乱,太医反复摸了几次脉,都无法摸清沈烬墨所中之毒。
“臣恳请皇上先将世子殿下移至太医院,臣再仔细诊脉。”
“快去。”
夏弘刚下旨意,沈骏立马将沈烬墨背到后背、夏欣提着走路明显跟不上的太医、身后跟着数个和夏欣走得近的亲眷,朝着太医院奔走。
被遗落的谢南星撑着椅子从地上爬起,眼前眩晕,一个趔趄便又摔了下去。
被夏彻挡在身后的陈萝见状越过夏彻,将谢南星扶起。
看着谢南星撑在陈萝手肘上的手,纵素白染鲜红,也没有压制住夏彻心间的酸。
谢南星这双手,放错了地方。
待眩晕稍加缓解,谢南星松开陈萝的手腕,朝着人群消失的方向追赶而去。
陈萝不懂谢南星这般不要命的做法,直接大声嚷嚷着制止:“谢南星你是不是傻,你这身体压根追不上去。”
“一个男人罢了,值得你不要命吗?”
怒其不争,陈萝在把谢南星当朋友,且毫不避讳夏弘。
就她这草包美人,自然就当事事顺心而为。
见谢南星不听话地往前冲,陈萝直接追了上来,好声好气地劝慰:“你又不是大夫,你往上凑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早些回府等他。”
陈萝的阻挠让谢南星多了焦躁,不耐地甩开被陈萝握住的手腕,力气骤然增大,竟然真的将陈萝甩开。
林公公在夏弘的目光示意下,使唤了一个小太监领着谢南星往太医院走。
今夜的皇宫过于混乱,并不见得安全。
谢南星早已是夏弘驯兽过程中非常重要的一环,不能出事。
佳节的喜庆因着沈烬墨中毒一事戛然而止,夏弘坐在龙椅之上,庄严的眉目染上薄怒,环视满座朝臣,沉声开口。
“旬相。”
“臣在。”旬相双膝跪地,等待着来自夏弘的指令。
“给朕查,不论是谁,敢对皇亲贵胄下毒,直接死罪,株连九族。”
“臣遵旨。”
夏彻听着这般言语连续几个大跨步,焦急跪在夏弘面前:“皇叔,真不是侄儿做的,平南长公主对侄儿有意见,您最懂侄儿是不是?”
旬相抬头与夏弘一瞬对视,便明白了夏弘的意思,微微弓腰对着夏彻做解释。
“逍遥王,身正不怕影子斜,臣会严查真相,请您相信臣。”
夏彻见夏弘未曾抚慰自己,心下一个咯噔,只得抬起手背擦拭眼角的眼泪,紧紧握着旬相的手腕。
“旬相,本王的清白就交给你了。”
“本王如今日子过得逍遥,本王不想死。”
夏弘惯来最是宠爱夏彻,如今的满朝文武在夏彻的哭诉求饶声中,对沈烬墨的认知有了绝对的突破。
所有站着观望的朝臣纷纷下跪,容色上遍布哀恸,比之夏欣和沈骏的担忧不遑多让。
不想再看着眼前的杂乱,夏弘走到钟落月身侧,拍了拍钟落月的手。
“剩下的事情交给皇后和太子,朕去看看小墨。”
“臣妾知道。”钟落月起身送了夏弘几步,柔声安抚:“您莫太忧心,小墨吉人自有天相。”
夏弘一走,钟落月便下旨散了晚宴。
夏陵朝着东宫内臣示意之后,快步上前扶上钟落月。
春雨步子顿下,待到钟落月与夏陵走远,才重新迈动步子,确保所有宫女太监听不清主子的话。
稳坐太子之位的夏陵,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威胁:“母后,父皇意欲何为?”
“我儿做事从未出错,即嫡又长,本宫是皇后,谁也不可能越过你去。”
钟落月如何不懂夏陵如今的心急。
夏弘先是给嫡系一脉的沈烬墨封了官职,接着让谢南星当了夏域伴读,如今又为了一个沈烬墨散了元宵宫宴。
夏弘为了钟元元疯过一次,留下夏域这个孽障,现在竟然隐隐成了夏弘的威胁。
一辈子活在钟元元阴影下的钟落月,心间阴霾遍布。
行至凤仪宫内,钟落月抬头与夏陵对视:“皇儿,未雨绸缪才能百战不殆。”
夏陵神思一凛,当即便知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母后放心,儿臣心中有数。”
谢南星被小太监搀扶到太医院时,沈烬墨身上的袍子已经脱下,浑身扎满银针,被咬在口中的木棍有了撕裂之势。
借着小太监手上的力气,谢南星走到太医面前:“太医,沈烬墨如何?”
其实光是透过沈骏暗沉的神色就能知道,沈烬墨的状态并不好。
可谢南星哪里还有的心思去猜旁人的面色,他需要立即得到最准确的答案。
“谢公子,臣不擅毒,如今只能给世子殿下用银针封血止痛。”
太医被这满屋子的权贵驾着很是恐慌,身上的汗一瞬都没歇下,生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好,脑袋就要与脖子分家。
谢南星眉目紧锁,不理解太医的畏手畏脚:“人命关天,为何不去安排擅解毒的太医过来?”
沈骏走到谢南星身侧,一手环住谢南星不住颤抖的肩膀,引着谢南星坐在凳子上。
“南星,莫怕,长公主已经亲自去求皇上的恩旨。”
“侯爷,可是…可是。”谢南星脑子很乱,并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这毒…这毒能解掉吗?”
“能。”
“沈烬墨会平安吗?”
“会。”
斩钉截铁两个字,彰显了沈骏为人父的坚定。
这太医解不掉,带出皇宫还有陈萝,陈萝解不掉,沈骏辞官遍访天下,也当给沈烬墨寻来解药。
于夏欣而言,国在前,家在后。于沈骏而言,则是国与家,同等重要。
沈骏递过来的定心丸谢南星咽不下去,他不信太医,更不信夏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