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要进宫参加晚宴,这灯只能进皇宫去看,你不知道吗?”
谢南星想多了,这自然是沈烬墨故意让谢南星多想的。
至于为什么故意,只有沈烬墨自己清楚。
小病秧子,沈烬墨怎会不喜欢逗?
谢南星听着沈烬墨这一答,先是愣了一会,继而低头笑了笑,书卷重新翻动。
“你最近怎么这么爱晒太阳?”
在云槐村的时候谢南星也晒,但那时是因为屋内太冷,太阳晒一晒,再生点火能暖和点。
“喜欢呗。”
沈烬墨微微起身,将谢南星裸露在外的皮肤打量的个遍。
闭上眼睛独自品尝了好一会心中奇特的感觉,前言不搭后语:“不丑,现在也很好看。”
男人夸男人好看,正常吗?
谢南星觉得不正常,但更不正常的是,他耳根唰一下红透了。
注意力亟需转移,谢南星从躺椅上坐直看向小高。
小高抬头和谢南星对视,不明所以:“小公子,怎么了?”
谢南星摇了摇头,带着纳闷重新躺下。
小杆话少,根本不可能和沈烬墨说这些。
那沈烬墨是如何知道的呢?
还是说,沈烬墨说的不是他。
显然这个想法,并没有让谢南星心中舒服几分。
再开口带上了不情愿:“世子殿下,这皇宫不都有落钥时间吗?”
“每年元宵和万寿节的宴席都在晚上,宫门落钥时间会比往日迟上许多。”
沈烬墨敏锐捕捉到了谢南星不咸不淡的不满。
难道谢南星不喜欢被人夸好看?
可真的很好看啊……
谢南星心中越来越闷:“我明日就得入宫陪读,我今晚得休息,能不去吗?”
“嗯?”这不像谢南星会说出来的话,所以谢南星真的在生气。
“你若不喜欢我说你好看,那我日后便不说了。”
谢南星努力了好几次,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算了,干脆就不压了。
难不成还不准人开心了?
“皇宫的花灯肯定很好看。”不用沈烬墨递台阶,谢南星能自己找:“那我就勉为其难去吧。”
从奇怪中酝酿出来的甜蜜,滋养着午后的湘竹院,伺候两位主子的下人也不自觉笑了起来。
“墨管家,你为何笑?”小高偷摸着在墨平耳畔询问。
“我没笑啊。”墨平摇头否认:“你为什么笑?”
“不知道,反正就觉得挺开心的。”
申时一刻,长公主府两辆马车朝着皇宫简装出行。
待抵达宫门之时,候在宫门等着进宫的马车早已排成了长龙。
谢南星第一次知道,原来洛安二品及以上的官员及家眷有这般多。
“沈烬墨,我们是不是要等很久?”
语气中并没有不耐,谢南星只是单纯想问这一句。
没有阴阳怪气的叫世子殿下了,那便是不生气了:“蹭着平南长公主的名头,除了宫里那几位,我们到哪里都不用排队。”
解释刚说完,原本拥挤到再也塞不进马车的主道,替长公主府的马车空出了一条道。
“明明他们现在进不了皇宫,为何不晚一些来?”
“尊卑如此。”
纵然进不去,也得早早候着,以示对皇权的绝对尊重。
天色渐暗,由宫中匠人亲手制作的花灯挂满皇宫,火树银花之间皆是一派盛世繁华,看得谢南星眼花缭乱。
谢南星这元宵晚宴吃得极为顺心,夏弘和钟落月除了请安之时同两人寒暄了几句,其余时刻便再也没有投注过度的目光。
“沈烬墨,我为何未曾见到九皇子?”
谢南星想着他马上就要给九皇子当伴读,能提前去请个安总是好的。
“不知。”言简意赅,不欲多提。
沈烬墨对夏域了解少,情绪也复杂,说不上恨,但也没有多喜欢。
晚宴过半,各家家眷便开始起身朝着挂灯笼之处走去,今夜各府都能挑一盏花灯回家,以示皇恩浩荡。
握着谢南星的手腕向前,沈烬墨指了指头顶寿星捧桃的花灯:“你挑这个花灯如何?”
明明四周好看的、好玩的花灯多了去了,这寿星捧桃的花灯虽也好,但谢南星总觉得过于老气。
“我年纪轻轻,就不能挑个别的?”
“多福多寿的寓意颇好。”
沈烬墨又指了指四周的目光:“等着拿这花灯回去孝敬家中老祖宗的人颇多,再不下手就要没了。”
沈烬墨的深意谢南星懂,多福多寿的寓意谢南星也喜欢,谢南星应得并不勉强,喜滋滋地提着灯笼在一堆勋贵子弟中重新落座。
坐在谢南星下首的韩洲一瞧着这花灯,就开始低声吐槽:“谢南星,你年岁不大,喜欢的东西怎么这般,老气……”
“是你不懂。”这花灯竞争可激烈了,若不是沈烬墨反应快,压根落不到谢南星手上。
夏彻听着这般热闹,从前排转身,开始吐槽韩洲这眼盲心盲之人:“韩洲,你动动你那猪脑子吧,就没见你说过几句顺耳的话。”
韩洲可干不过夏彻,如他这般大丈夫,自然要能屈能伸:“逍遥王说得极是。”
夏彻对韩洲这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很是满意,笑着转头,余光瞥到沈烬墨再:“小墨,你不舒服吗?”
谢南星听着夏彻这一问,眉头一皱,再抬头,心跳恍若停了一瞬。
坐在椅子上的沈烬墨满头大汗,紧紧攥成拳头的手背青筋凸起,因着忍耐,嘴角已经漫出丝丝血迹。
安静自沈烬墨周边向整个宴席扩散。
谢南星慌张起身,用孱弱的身躯将摇摇欲坠的沈烬墨搀扶:“大夫,大夫,快找大夫救猎户大哥。”
端着酒盏于桌前寒暄的夏欣听到了谢南星绵软的呼救声,猛的回头。
只一眼便失了所有体面,推开重重人群,朝着沈烬墨跑去:“小墨,太医,快传太医?”
闹中有序的大殿因着夏欣这一呼变得混乱,夏弘和钟落月也从殿上走下。
无力稳坐身子的沈烬墨彻底滑倒地上,将搀扶着他的谢南星一同拖了下去。
剧痛难忍,沈烬墨双膝跪地,嘶吼从鼻息间传出。
苦涩翻涌,眼泪夺目而出,谢南星半跪在地上,将沈烬墨抱在怀里,安抚的轻拍落在沈烬墨胸脯。
“莫怕莫怕,你会安康。”
不论受下多重的伤,沈烬墨从未呼痛,谢南星不敢想象沈烬墨此刻有多痛。
谢南星极尽柔情的安抚之言落在满朝文武眼中,早已染上了别样的意味。
早先那些传言,似乎在这一刻都已经坐实。
太医迟迟不来,夏欣下意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陈萝的方向,夏彻猛地起身朝前迈了一步,遮住陈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