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谷主。”恕善远远地就看见褚槐背着鸳鸯从枯树林中出来,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他想要迎上去,但无奈,被店小二扯了回来,他看着店小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就要往他衣服上抹的模样,嫌弃地抽了抽腿,不料却被抱得更紧,每抬一下腿,就觉得脚上像是被千斤顶拖住了一般,几乎动弹不得。
“松开。”恕善厉声道。
“不行!寨主大人您要替我做主啊!这......这都是祭司大人指使我这么做的,我......我也是被迫的啊!我也......也不想这么干的啊。”
褚槐见店小二一直缠着恕善不放,背着鸳鸯快步走了过去,一脚踹在店小二的胸口上,鸳鸯的手,也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一旁:“你也收了不少好处不是吗?那床褥子底下的那些银票,应该都是你从你口中的祭司大人那拿的好处吧?”
店小二不敢去看两人的脸,他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听我解释!这都是被迫的!祭司大人说了,若是今年再找不到合适的活祭,就要把我给祭了啊!我也是迫于无奈,这才......这才对那位姑娘下手的啊!”
褚槐瞬间被逼到了气头上,他大声地朝着店小二吼道:“可我听裁缝店的裁缝可不是这么说的,像你这种见钱眼开的势利小人,还不如被活祭!”
店小二急了眼,“我呸,这里的人有几句话是能听的,谁知道你说的那个裁缝说出来的话几句是真几句是假,也就只有你们这种傻傻的中原人才会相信。”
“既然你自己都这么说了,那你心里也该清楚你说的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好了褚谷主,别再说了,这人就交给我吧,看鸳鸯姑娘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啊。”恕善瞥见了鸳鸯几乎消失了气息的模样,而一旁的褚槐却还想要继续说下去,便赶忙打断了他的话。
“对了!鸳鸯!”褚槐扭头去看她,只见她的脸色惨白,眉头紧皱,看上去似乎比方才还要痛苦一些,“不妙啊。”
他赶紧把鸳鸯放了下来,让她平躺在地上,解开随身背着的两个小背囊,开始翻找起里面的药材。
“怎么会没有呢。”只是这么翻却怎么也找不到想要找的那味药,褚槐越发着急了起来,将所有的药材悉数倒了出来,一样样地铺在地上仔细地看了起来。
“褚谷主,您在找什么呢?”恕善总算是摆脱了店小二的束缚,直接将他拎在手中,头凑近了褚槐。
“一味药,怎么就找不到了呢,我明明记得我有带来啊!”褚槐还将藏在身上各个口袋中的药粉药丸也拿了出来,一一摆在地上,最终,他从地面上的一堆药中拿出了一个小白瓶,握在手中,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找到了。”
他扭头看向恕善:“恕大师,能麻烦您将鸳鸯扶起来一下吗?”
“这恐怕......男女授受不亲啊。”恕善的表情有些为难。
“恕大师,现在先别管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那......好吧。”
恕善不知从哪掏出来了一根麻绳,将店小二绑了起来,扔在了一旁,随后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抓住鸳鸯的肩膀,轻轻地将她扶了起来,随后将法杖插进了泥土地中,让她靠在自己的法杖上。
褚槐轻晃着鸳鸯的肩膀,柔声地在她的耳边说道:“鸳鸯,张嘴,把药吃了。”
她还是紧锁着眉头,却还是听话地张了张嘴,“小......渊......”
鸳鸯的声音听起来气若游丝,褚槐喂药的手顿了顿,还是将药送进了她的嘴里,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将药丸吞咽下去。
“咳咳咳......”鸳鸯忽然开始剧烈地咳嗽,拧紧的眉毛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最先映入眼帘的还是褚槐与恕善担忧的神情。
果然是梦么......不然怎么可能会在恍惚间听见小渊的声音呢。
鸳鸯垂了垂眼帘,真想永远活在梦里啊。
“鸳鸯,你好些了吗?”
鸳鸯这才感觉到,胃部的抽痛感似乎减轻了不少,已经完全方才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了,“承蒙师父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是么......那边好。”
褚槐这才开始收拾起铺满一地的药材,掸去它们身上沾染的灰尘,重新放回了布囊中,最后将它们打紧结,甩在了背上。
“那我们就先走吧,给恕大师添麻烦了。”褚槐将鸳鸯扶了起来,顺手把法杖拔了起来,递还给恕善。
“两位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来府上小住。”
“这哪成,已经那么麻烦您,又怎好意思到您府上叨唠您呢。”
“这件事小生也有责任,明明两位是小生的贵客,却让鸳鸯姑娘在小生的地盘上遭遇了这种事,实在是过意不去啊,还请两位不要再推脱了,住到小生的府上,就当是给二位赔罪了。”
“那......鸳鸯你觉得呢?”褚槐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扭头问向身后的鸳鸯
“那师父就不要辜负恕大师的一番好意了。”鸳鸯一想起在客栈时发生的这件事,就有些后怕,虽说恕善看起来也是有些阴森森,尤其是他那一直挂在嘴边的微笑,总是让她觉得怪恐怖的。
话虽这么说,但是从刚刚两人的交谈中不难听出他在这个寨子里好歹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才刚发生过这样的事情,鸳鸯总归还是有些害怕,不过若是能住在他的府上,也要比两人在外头流浪要让人来得安心多。
“既然鸳鸯都那么说了,那便听她的吧,有劳了。”褚槐朝恕善行了行礼。
“褚谷主哪里的话,这边请吧。”恕善提起倒在地上的店小二,带着两人朝着枯树林外走去。
鸳鸯站在原地,看着褚槐走进枯树林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就好像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从来不会让自己来定夺主意,也从未见过他如此担忧着急的模样,可这次却……
“鸳鸯,你还愣着干嘛?赶紧跟上啊!”走了几步的褚槐突然发现鸳鸯的气息离着自己越来越远,不解地回过头,却发现她还站在原地。
“啊,来了!”褚槐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看了褚槐一眼,会心一笑,快步跟了上去。是自己多心了吧,师父这不还是和从前一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