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枯树林之前,因为一直担心着鸳鸯的安危,褚槐都没能好好地看看谕神寨这周边的街景。
直到现在跟着恕善从枯树林中走出来的时候才能好好地看清这是个到了夜里也还是热闹不已的寨子。
只是恕善带着两人走进的地方离着枯树林不远,导致褚槐并不能将整条街都好好地走一走或是看一看,这让他有些淡淡的忧伤。
不过在走了几步后,他才发现他们昨日住过的那家客栈竟然就在恕善的府邸之后,而且这座府邸不似周围的吊脚楼一般,它平平地建在了实地上,细细看来似乎能从这里的建筑风格中品味出一种中原的特色。
守在门口的是两墩石狮子,口含着一颗被打磨得很光滑的玉石珠,看起来很是威风。
恕善才刚进门,就有几个有些上了年纪的男人迎了上来,他们身上都穿着繁琐的纹饰,戴着与恕善相似却稍微矮了一些的高帽,衣服的布料看起来很是华丽,想来身份地位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寨主,您可算回来了,我们等您许久了。”
“您手上拎着的这是?”
“寨主,这是叛徒吗?交给老夫来处理吧。”
“寨主您身后的这两位是?”
他们一见到恕善,就开始说个不停,那表情,活像是着急在家等到孩子归来的老父亲,敬畏却又放心不下。
恕善提起店小二,递到了一位身着绿色大衣的男人手中。“把他带下去关起来吧,他企图伤害小生的贵客,日后小生自会处置他。”
绿衣男子接过恕善手中被捆成“粽子”的店小二,不料却被他的重量带得往下沉了沉,这人那么重,寨主到底是怎么做到提得那么轻松?
“寨主,他伤害了您的贵客乃是死罪,不如我们干脆今年就拿他当活祭吧?”他身旁的黑衣男子提议道。
店小二听得心颤了颤,结果到了寨主的手中还是要被当做活祭,完了啊,彻底完了啊,这下再也回不去南海了。
“这事不必长老们操心,小生日后自有定夺。”恕善将法杖放在黑衣男子的双手中,随后转身对另一边的白衣男子说道,“白长老,可否麻烦您为小生的两位贵客在府中安排一处住所,让他们小住一段时间?”
“自然。”白衣男子说话的语调在鸳鸯听来有些奇怪,甚至可以用阴阳怪气来形容,他的嘴角上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更是让她感觉并不是那么得舒服,再加上身边还有一个一直都让她感到害怕的恕善,此刻,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两位,这边请吧。”白衣男子有些佝偻着身子,往面前这栋小楼的二楼走去。
鸳鸯犹豫了一会儿,才选择跟了上去。
“对了,白长老,再去为他们准备一些食物吧,果然还是要清淡一点的比较好。”
“遵命。”
直到三人走远了以后,绿衣男子也拖着店小二走往了柴房。
只剩了黑衣男子与恕善还站在原地,片刻后,黑衣男子才缓缓开口道:“寨主,要不要去炼房中看看?”
“还是不行吗?”
“一直都保持着您离开前的模样。”
“唉。”恕善叹了口气,“明明所有的步骤都同师父说的一般,到底问题是出在哪里了呢?”
“寨主,依老夫只见,果然还是活祭的问题,只有这个,我们还没考虑替换过。”
“这不是活祭的问题,以后谁要是再提用活人做祭品的话,就算是长老,我也绝不轻饶。”说完,恕善朝着炼房的方向拂袖而去。
“顽固不化啊,顽固不化啊,寨主您总是抱着对天下人的怜悯,谕神寨迟早要亡啊!”黑衣长老无奈地摇头,啧了啧嘴,随后拿着恕善的法杖,赶忙跟了上去。
而在另一边的小楼中,白长老打开了一间房门,对着两人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缓缓地开口道:“二位,今夜就先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明日一早再为二位收拾出两间干净的客房吧。”
“我们两个人,住这么一间?”褚槐指着房间中的唯一一张床,有些难以置信。
“万分抱歉,现在夜已经深了,府上只剩了这么一间干净的房了。”白长老弓着身子退出了房间,轻轻地为两人关上了门,“那么老夫现在就去为二位准备一些食物垫垫饥,还请两位在此好好休息。”
白长老说完后,只留了褚槐与鸳鸯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褚槐先开了口:“那个,鸳鸯,你晚上就睡这吧,我去屋顶。”
“可是师父,屋顶冷。”
“无碍,我是习武之人,这点冷,还是奈何不了我的,你待会儿吃点东西就好好休息吧。”
“师父......”鸳鸯还想再说什么,可褚槐已经夺门而出,房门在关上的一瞬间,她看着褚槐跃上了屋顶,只好收回了继续说下去的话。
她坐在床边,褚槐的药只能让她舒缓一小段时间,现在药效已经过得差不多,胃又隐隐地开始疼了起来。她揉着肚子,但丝毫没能得到缓解。
很快,敲门声传进了鸳鸯的耳朵中:“二位,老夫可以进来吗?”
鸳鸯赶忙下床去开门,只见白长老端着两碗白面,站在门外,她从白长老的手中接过了这两碗面,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姑娘怎么就您一个人呢?那位公子呢?”
“师父在屋顶上。”
“哦呀,公子还真是正人君子呢。”白长老背着手站在房间勾起了嘴角。
而这样的笑在鸳鸯的眼中却是格外得瘆人,她双手的指甲紧扣在门板上,努力朝着白长老挤出了一个微笑,“白长老,时间也不早了,您早些休息吧,我也该休息了。”
说完,鸳鸯“碰”得一声将门关了上,靠着门坐了下来,抚着自己不断起伏的胸口。这里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恐怖。
待到她总算是平复了自己狂跳的心脏以后,她才重新打开了门,白长老早已不在门外,她这才放心地捧起其中的一碗面,走了出去,朝着屋顶上喊道:“师父,下来吃点东西吧。”
鸳鸯只听得到一阵破风声,却还没看清人影,手上的分量就一瞬间轻了下来,那碗面已然不在她的手上。
“师父......”
“我在上面就行,屋顶上比下面凉快多了。”
“那......师父早点休息。”鸳鸯回到了屋中,捧起自己的那碗面,吹了吹。
下面哪里不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