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已过,殿内却依旧张贴着喜庆的窗花,楚小丞看了好一会儿,才命人将其统统撤下;
好看是好看的,但一直贴着也不是个事儿。
忽然景宴来了,殿内一众人等退了出去。他说:“哥哥这么喜欢这些窗花?我让他们再贴一批新的?”
楚小丞摇了摇头,他喜欢的又不是窗花,而是觉得...他竟然真的和景宴成婚了!
总觉得多少是有些不真实,但也无比庆幸...;庆幸在这里,还有个人爱着他,还有个人需要他。
楚小丞为他脱去了那身繁重的朝服外袍和冠冕,好奇今日早朝的内容。
“所以皇上打算怎么安排新科状元?”
景宴伸手抬了抬他的下巴,看着他,道:
“哥哥当着我的面关心别的男人?真的好吗?!”而后又打量了一下他的身姿,“总算是养回了些肉。”
他无奈的笑了笑,眉眼弯弯,“我觉得挺好。”
“安城重建已久,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时,叫他回去修建故土。”
多年过去,安城早已修建完毕,正是用人之际。
他不由得心头一滞,哑然出声,“可人都没了...”
故土虽犹在,却再无故人。
景宴将人拢入了怀里,大手穿过他的发间,摸了摸头的头,
“别多想。家园重建是为了让幸存者有家可归,重回故土;也可以让更多的人有一个容身之所。
再者说,帝后故土,...哥哥还怕故土无人?虽非故人,但也可叫故土重新焕发生机。”
“日后再在那建一座帝后陵,百年之后...我陪哥哥回家。为了这事,我都要被朝中那帮老臣骂死了;哥哥还有空关心什么状元郎,不如关心关心我。”
皇帝百年后不入皇陵,这可真是天下头一份了;
难怪朝中的老臣如此激动。
楚小丞觉得有些热,想将人推开凉快一会儿,无果。
“谁敢骂你?嗯...暴君?”
谁会这么不怕死,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之前万央国战败时,景宴下令将万央国内所有君臣一律斩杀,有史官以死谏言,
最后景宴也只是冷哼一句,道那你便去死吧,那史官果真气的一头撞死在了大殿上;
将所有君臣一律斩杀确实疯狂至极,甚至会招来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那一阵子,关于景帝德不配位、嗜杀成性论也甚嚣尘上;但安城被焚之事,确确实实是万央国君臣狼子野心所致;
他们假意与景国交好,互通商贸往来,背地里却打起了景国边远之城的主意;
当时武褚时任镇国将军一职,听王令行时,勾结刘县令,将安城洗劫一空,
再一把火将安城烧了个精光,叫人死无对证、无迹可寻;
刘县令鼠目寸光,在其位却从不谋其政,对城中的几位富绅都颇有不满、积怨已久,便答应了与武褚合作;
他不知武褚的身份,以为是个山匪头目,只道是天助他也;
心想着届时山匪夜袭,将几位富绅家洗劫一空;
事成之后,富绅都已被山匪残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再派兵围剿山匪,那这泼天的富贵便是他的了!
他自己私吞一半,再充公一半,八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此到手。
只是万万没想到山匪竟是他国将军、存的是让安城灭亡的野心......
所以,他倒觉得景宴此举并无错处,那群轻而易举就掌握了几万人生杀大权的人,
罪不可恕,死有余辜。
“骂我的人多了......”他语气尽显委屈,但眼底却是一片笑意,
楚小丞满不在乎,抬眼看他。
“那你也得给我忍着,现在是用人之际;若是那大臣真惹你嫌了,便让他跟着袁将军一块去万央郡,那里缺人的很。”
原来的万央国君臣都死光了,总要分几个大臣去管理吧;可怜袁将军年过半百,还得背井离乡...
“好主意。哥哥真是聪慧过人!朕...要奖励哥哥...”
朕字一出,楚小丞只觉得他不安好心;
果不其然,某人紧接着便将他高高抱起;
楚小丞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双手自然抓住了他的肩膀,下一秒,人便到了龙榻上;
“朕亲自伺候哥哥...”
果然是不安好心,大早上又饥渴难耐了。
一番云雨后,某人依旧精神抖擞去了御书房,小六这才敢进来,头低成了一个鹌鹑,生怕看见了什么;
楚小丞见状扯了扯被子盖住了自己:“什么事啊?”
“少爷。刘威恒...谢罪自杀了。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罪臣之子刘氏,死不足惜,望君一生安好。”
楚小丞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良久,才道:
“找个地好生安葬吧。”
终日怀揣内疚与痛苦过日,或许...死对于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只希望他下辈子别再摊上这么个父亲才好。
春去秋来,安城业已恢复如初,甚至比往日更加繁荣;
趁着朝中无事,两人抽空回了一趟故土;
马车晃晃悠悠两日两夜,才堪堪赶上了城门落下之时进了城;
“好险,差点儿就进不来了,我说让你跟尹卓说一声,你便不听。”否则他们何需如此,
“劳师动众,太麻烦。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到我和哥哥;”
他们此举前来,只是想回故土看一眼,以故人的身份,而非帝后。
两人找了个客栈落脚,修整一番便又一块出了门;
尹卓无疑是熟悉安城的,这里的一应建筑都保留了原有的风格,像是一点儿也没变;
他们循声而去,来到了街上,远远望去,成百上千盏灯铺满了一整条街,光华璀璨;
街道两边的摊贩叫卖声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议论声不绝于耳,
喧闹又嘈杂,直击心扉。
微风拂面而过,楚小丞莫名觉得鼻尖有些酸涩,揉了一下,唇角扯出了一个笑容;
“回家了,哥哥带你吃顿好的。”
话落,他牵起一旁人的手往喧闹不已的长街走去;
景宴反手主动牵过了他的手,十指相交,不由得一笑,道:“都听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