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去找大夫,宫里便来了人。
两名御医接了圣令留在于府为梁博恒医治双腿,也是这时,尹卓才算是猜到了景宴的身份,
原是天子微服出巡,偶遇故友,念及旧情,降下恩泽。
御医的医术自然是极好的,寻常大夫医治不好的病,在他们手里不过一个月便好了一半,假以时日,定能让梁博恒的双腿恢复过来。
尹卓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可以落下了。
秋闱将至,
尹卓早已辞去了城门校尉一职,转而专心开始备考,于县令对此也是十分支持,恨不得将自己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他。
于府西院;
梁博恒依旧坐在轮椅之上,尹卓一只手帮他按摩双腿,一只手还得执狼毫、翻书籍, 一心二用。
梁博恒忽然抓住了他放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也给他揉了揉,
“秋闱马上要来了,你不应该老往我这儿跑。按摩这事有小厮,何需你分心。”
尹卓:“放心,我心里有数。明日我就要动身去融州城,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都见不到你,怎么能不来?”
考试只需两天便可结束,
但需要提前找好住处落脚、修整一下,事后还得留在融州城里等待放榜,满打满算也要一个月了。
“只是一个月而已。”他努了努嘴,低声说道;
“呵。梁小恒你怎么这么无情?!”他伸手捏了捏某人的脸颊,手上用了力,叫那张嘴再也吐不出话来。
嘴上得了自由,梁博恒揉了揉自己的脸,又说了一嘴:“本来就是。”
尹卓忽而凑上前,朝那张还在噙动着的薄唇咬了一嘴,而后轻咬变深吻,院内无声了良久,
“你该说舍不得我,想我...说你等我回来之类的话,可懂?”
两额相抵,温热气息扑面而来,梁博恒闻言别开了目光,一抹红晕悄然爬上耳尖。
“你说不说?!不说...大刑伺候,到时候你就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了!”他坏笑了一下,掰过梁博恒的头,非要人满眼看着他说才行。
良久,某人才妥协了;“...那你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他这才心满意足,对某人又抱又亲一番。
明明年近三十,却还如同一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伙....
这日过后,尹卓便轻装上阵,直奔天子脚下。
他似胸有成竹,并不同其他考生一般终日惶恐紧张,或许是岁月的积淀、叫他如今对任何事都能够处变不惊,淡然处之。
除却在秋闱那日,在考场之上见到了天子真容,他才同其他考生一般露出了惊讶之色;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讶,
不像其他考生,忽见天子驾临,吓的笔砚尽翻、两眼发白、四肢发颤,瞬间倒下了一片。
按理说秋闱而已,天子无需露面,但架不住未来的圣后非要来这看一看。
秋闱结束时,尹卓前脚刚出大门,便被宫里的人给请了去;他只得拐了个弯,去了躺皇宫。
待到了宫里,真真切切见到了故友时,他不由得笑了笑;
笑自己竟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两位故友的身份。
幸得帝后好心提点,来参加了这场秋闱,否则...他怕是要抱憾终身了。
秋闱结束后的半个月,城内放榜了...
尹卓再一次进了宫,只是之前是以帝后旧友的身份进宫,
这次是以榜首的身份进宫,拜谢皇恩浩荡。
状元郎尹卓,头顶金冠,手持玉带,身披着锦绣华袍;震天锣鼓为其开道,打马游街后,一路锣鼓喧天直抵于府...
于夫人早早下令将府内上下洒扫、装饰了一番,府上宾客盈门,自发前来一睹状元郎风采。
到了城门口,见了守城人,
尹卓翻身下马,不顾旁人眼光将人拥入了怀里,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撞到有些晕乎乎的;
“梁小恒,你的腿好了?!”
梁博恒笑了笑,“现在又不好了。麻了...”他在城门口站了许久,站的双腿发麻,只为了能早点见到这人。
“做甚等在此地!双腿都好利索了?!”
他脸上略带愠色,眼底却是一片欣喜,又带着一点心疼。
而某人却答非所问,“因为我想你了...”想你,所以双腿不适也要等在此地,就是为了能够早一些见到你。
以往总是这人在原地等他,一等便是七年多,如今...换他等一等又何妨;
尹卓稳了稳心绪,努力控制着体内的那一股冲动,半响,他才能说出话来,声音有些发紧,
“状元夫君,先回家。”回家再说这些房内话。
状元郎牵着马绳,一路穿过热闹的长街,时而回头看马上的人一眼,见围观的百姓有人嘀咕,
“马上的人是谁?怎么状元郎还给他当起了牵马小厮?”
不知为何,他忽然来了一嘴,“那是我夫君...”是我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人。
到了于府,应付似的露了个面,状元郎便彻底消失在了大堂,转而一头扎进了温柔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