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县令满脸怄气,来回在案前,烦躁不安地走动。
把薄主簿,看得直眼角抽抽。
怎么过个年,这般让人心惊肉跳。
“好她个苏笙笙,在这挖坑等着埋本官。”
半晌,桑县令还是憋不住气。
本以为,这一次天堑关成了金字招牌,能打响南陵。
身为本地县令,他脸上也有光彩。
就算不能连升三级,也得给个知府当当。
这下倒好,圣上不扒了他皮就不错了。
“她怎么敢!!”桑县令咬牙切齿的声音。
薄主簿吓得双股战战,但现在不得不提醒上官一句,“她现在可是王妃了。”
就是因为这个,桑县令才没直接杀去,找那小女子算账。
南陵律法,荒山属于惠赠。
也就是说,在自己家园子里的果树,自己吃自己树上结的果子不用交税。
可她这棵树,结的果子,都盖上十万亩田了。
地是从百姓手里租的,钱是从官府借的,干着长工的活,自家地白送人种十年。
十年啊!
他都替百姓心淌血。
虽然以前是一片荒芜之地,可如今就是金疙瘩啊。
她硬生生让天堑关百姓全为她打长工,虽然给供吃供医供暖,可她不用交税啊!
塑料大棚,自产自用,不交税。
凡是荒山上产的,用在自家地上,都不交税。
所以,这账上一马平川,全是他笑话。
就算卖出粮食,能征一点税,可这十三关都在种了。
待军屯田下来了粮,完全就能自供自足了,还走啥关税?
“我堂堂县令,竟被一个小女子耍了。”
桑县令颓丧地坐回堂上,一脸愁容。
往年,天堑关也就指望这点关税交差。
薄主簿一看,赶紧把几卷关税找出来,“大人,也不是一无所获,这些琉璃也得卖。”
桑县令郁闷难言,“这进关税和出关税,能一样么?”
何况,如今榷场一开,榷场税更低了。
再一想,旁边还是谢玄的地盘,更不可能收他自家王妃的税,桑县令就一脸郁卒。
“钱都进了她一个人腰包啊!”
不对啊?
桑县令眼睛突然一跳,赶紧找出煤矿的那卷。
“这……这……怎么可能?”
以往,天堑关无仗可打,是会有许多人成为流民。
在关内买炭过冬的,也总得有一部分。
可现在呢?
皇家煤炭,无人买……
可……天堑关的百姓,无不过了温暖年……
桑县令眼睛越瞪越大,“她好大的胆子!”
可就算她敢,其他人也不可能跟着冒这杀头的罪……
桑县令很快就打消了自己的念头,“不可能是煤矿……”
而且……也没听说煤炭能产出琉璃的……
可这东西,能顶煤炭用……
桑县令悚然从椅子上立起来,“快,备马。”
不管是不是,他总得亲眼去看看。
……
苏笙笙刚一回到王府,鲍大就从荒山上发来了电报。
这反应可真够慢的。
苏笙笙仅仅扫了一眼,就丢在了一旁。
以前是想做为筹码,给家人解役。
可没想到,苟皇帝扔下天文数字,直接强取豪夺。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苏家做成了也没奖励。
那圣旨上写得明明白白,如果做不到,女眷也去做苦役。
但唯独没写,如果做到了,苏家解役。
明晃晃地觉得,他们苏家根本做不到。
而这,也是苏笙笙不得不出去铺路的原因。
只是这个计划,又因为某人泡汤了。
看了一眼毫无所觉的谢玄,苏笙笙小鼻子哼了哼。
“明日苏家摆满月酒,我同你去。”
谢玄看着她收拾东西。
谁能料得到,她连个话都没留,就来了这么一招金蝉脱壳。
苏笙笙哪里不知道,他还没对她打消疑心。
也不留在营里了,一直跟着她。
听她没反对,谢玄看了一眼纸条,“桑县令找你有何事?”
“没递请帖,想来是反应过来了。”苏笙笙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的想法说了。
谢玄听得皱眉,“若你离开,那出现这些状况,你怎么解决?”
意思她远在千里之外,该如何处理。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只有百姓温饱了,才能消费。”
意思很浅显,皇帝老子收回去,百姓也普及得快。
只要老百姓腰包鼓了,她才好掏出来。
谢玄没想到,这个也困不住她,“那你真打算拱手送出去?”
“有没有这个,我都有法子。”苏笙笙避而不答,“我就是想看看,这苟……如何打脸。”
这个,可跟嫁妆不嫁妆地挂上钩。
而且煤矿资源,属于皇家权利范畴。
天然气资源税,等于销售额乘以比例税率。
比例税率为零,那资源税也得是零。
换句话说,她合理避税,避到了苟皇帝脸上。
就算他能把她这个英雄给禁了,但风他禁不了吧?水他也禁不了吧?
本来,气田没有挖掘出来,只是一些可燃冰。
她也只想着,立个功,给祖父他们解役。
可照苟皇帝的秉性,很可能会来抢她东西。
至于谢玄的军用通讯,苟皇帝想用,就得供着。
换句话说,天然气被定义成煤矿资源,遭殃的还是百姓。
即便她一直藏着,不用来直接供暖,但身为县令,不可能年底盘账还不知道。
以往,天堑关无田耕种,自然不分季节。
可现在,冬季粮食刚收完毕。
谢玄终于明白,苏笙笙为何实言相告。
若皇帝怪罪下来,她首当其冲。
而他娶了她,也不可能不受连累。
不过,这件事是有争议性的。
在天然气,没被定义成煤矿前,苏笙笙不算知法犯法。
而且,荒山是她买的……
“你在知晓此物后,才要了那处荒山?”
苏笙笙避开他探寻的目光,点了点头。
谢玄了然,转动了下沉香木戒指,“也就是说,我的王府下边,也很可能有此物?”
即便谢玄是皇家人,可以对封地内的矿脉有一定的收益权和自主权,但也需得受到皇帝监管。
况且,苏笙笙并不想欠他太多。
“我只想换取一道可以让苏家解役的圣旨。”
谢玄停住手,目光灼灼看她,“所以,你才放手离开?”
苏笙笙沉默。
这也只是原因之一,可其他的,她如何说得出口。
“如果说,我有法子,不让被收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