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人说:“应该让画家们出去看看,我们家马成功的老家开封,画画的人多如牛毛,他们的作品便宜得就没法提,给白给一样,好多人的功力可比咱们这些画家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就是没有他们这样的机缘巧合卖画给外国人而已。”
薛豪义说:“曹建军这几个跳出来的画家就是丧心病狂,让他们胡乱提价,咱们不卖他们的画还不成了吗?”嫂子安抚着大家说:“该卖还得卖,反正谁的画贵了就一直放着,等卖不了了我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有了画家这么临时插上的一杠子,孔文龙对今年的卖画挣钱和买房的宏伟计划又凭空增加了不少的担忧,他叹道:自己只能尽力而为,结果还是要听天由命的。
.....................
寒冷的冬季,是翻译们最难熬的日子,卖画还是非常艰难的,就是侥幸能卖,也老是卖不上价钱,翻译们经常拿不到百分之四十的提成,那只能按照之前文化斋制定的《十三条》卖画规则:除去底价和画廊利润对半分,这已经成为了常态。但是画家们却不管你这个,好几个画家把自己的大画底价提高了不少,弄得文化斋的翻译们个个都是怨声载道、骂娘不止。
但是,这并不影响画家们的决定,毕竟现在形势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因为老外已经学的更加精明,像文化斋这样的商店性质的画廊越来越镇不住老外了。相反,最初一直是被文化斋压着一头的画院,因为有古建筑的老院子而更受老外的追捧,画家们的心态也发生了扭转,他们对文化斋和嫂子也没有以前那么看重了。
对于这些变化,嫂子和文化斋的翻译们也都心知肚明,但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些事实,在大势面前,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所有人要顺势而为才能活得更好。
画家季玉涛又给文化斋送画来了,这次她送来了自己的新作,就是临摹大画家王西京的《亲》,王西京的这个作品有两个版本,一个是小一点的,比较简洁,没有背景,只有一大一小两个人物。还有一个是大一点的,比较复杂,是有背景的。以前画廊代销的都是小《亲》,底价是100元,翻译们只要卖够了300元以上就能按正常的40%提成。
这次季玉涛送的是大《亲》,底价定为400元,必须卖到1200元以上才能正常提成。文化斋的翻译们听到这个消息都炸了,大家都抱怨现在生意本来就不好,又加上是淡季效应,谁能把大画卖得那么高价?
嫂子当然也明白情况的严峻,但她了解画家们现在的心思,如果文化斋不接受,他们照样会把大画送到文化斋的竞争对手画院和其他的画廊去销售。嫂子什么怨言也不说,只是告诉大家说:“就这么定了,画是画家画的,人家想定多少钱那都是人家的权利,你们想挣钱就使劲卖,卖不了也别嫌人家的画贵,要怪就怪你们自己的本事和运气。”
翻译们都是叫苦喊冤的,大家都表示说:“那就让这些死贵的大画永远在墙上挂着吧,看他画家将来还敢不敢随便定高价?”
.....................
可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邪门,季玉涛的大《亲》才刚刚在文化斋的墙上挂了两天,就被人按1400元的高价卖掉了。喜讯一出,所有文化斋的翻译们都几乎惊掉了下巴,这也太打脸大家了吧!
卖掉这个大画的翻译是画院的大象的同学韩洪涛,就是文化斋的翻译们从来都不拿正眼看的农民翻译。听说这个韩洪涛,自从大象介绍到画院卖画以来,经常是剃光头,有时候连吃饭都成了困难,但就是这种水平的翻译,一旦卖画,就都是大炸弹,能够他吃上好一阵子。像上次把一个小镜芯卖到270元的天价,也是韩洪涛的杰作。
文化斋的翻译们都说:“韩洪涛就不该来卖画,干脆去卖古玩算了,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嫂子总结说:“看来画价是可以定高的,遇到了好的客人还是能够卖出去的,卖不了只是翻译的水平和运气的问题,和画价没有关系。”
受了韩洪涛的这个高价刺激,文化斋的翻译们都在心里面憋了一口气,只能好好地埋头卖画,再也别随便抱怨和给自己寻找任何借口了。
.......................
这天下午,文化斋门口来了一个推销字画的人,他对嫂子说:“我手上有一批名人字画,看你们画廊要不要?”嫂子正在画廊门口和几个女翻译们闲聊,她懒洋洋地问:“你都有谁的画?说出来听听。”那个人说:“我有咸州四大名家的画。”
嫂子就说:“你说说吧,都是谁,看我知道不?”那个人说:“第一个是曹建军、曹建民兄弟的画,他们一个是画马的专家,一个是画山水的名家。”
嫂子和林丽人、王慧心几个人一听都哄堂大笑起来,这两个兄弟画家本来就一直在文化斋代销字画,平时大画的定价也就是一二百元钱而已,只是今年才涨了价,想不到今天居然被别人吹成了名家?嫂子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的画我不看了。”
那个人急了,说:“还有三个和他们齐名的画家的画,你再看看吧。”嫂子连忙摆手说:“够了,应该差不多,我不需要。”
等那个推销字画的人黯然离开之后,大家又笑了好一阵子。不一会,孔文龙和薛豪义回来喝水,林丽人又把这个冷笑话讲给了他们两个人,两个人也同样是哈哈大笑起来。
孔文龙说:“我知道曹建军,能画几匹马就敢吹自己是徐悲鸿的传人;还有他弟弟曹建民,就是能画一个山水四条屏而已。前一向他们兄弟两个人出了一个简单的宣传折子,上面印着他们是西京画派的传承人,是要改变中国画坛的后起之辈。”
薛豪义说:“现在要当画家必须先会吹牛,否则就没办法出人头地,真正画功如何都不重要了。”林丽人说:“吹牛虽然不犯法,但也要有人相信才行啊?”陈嘉欣说:“我听说曹建军现在自称是‘终南山人’,曹建民号称是‘百晓居士’,现在他们都不准别人叫他们的真名了。”大家都是哄堂大笑起来。
孔文龙想起来当时自己在大画家马老师家里买画时,马老师的媳妇自卖自夸的样子就是同出一辙,只不过马老师本人倒是比较谦虚的。
..................
久未露面的画家老詹又来到了文化斋画廊,这一次老詹是西装革履、派头十足的样子出现在了大家面前。老詹手里拿出一本旅游杂志往画廊的画案子上面一扔,说:“你们看看吧,这上面有专门介绍我的文章呢。”大家都觉得特别意外,纷纷上去来看稀奇。
孔文龙和薛豪义把那本杂志翻看了起来,这是一本英语版的旅游杂志,是英国出版的,介绍关于在中国旅游的风土人情,其中就有介绍西京画家老詹的文章,一共有3页的版面,上面有老詹的照片和作品。
孔文龙说:“詹老师,你什么时候上了人家英国的杂志了?怎么也没提前给咱们翻译们透露一下,好让大家也替你高兴高兴?”薛豪义说:“詹老师,你是花了多少钱才能上这个外国杂志?”
老詹得意地说:“我先告诉你们,我一分钱都没有花!这个事情说起来还要感谢人家大象,去年他出事之前带了一个英国的记者,在画院碰到了我,我给这个记者画了一张画,记者当时就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