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的好:“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很明显,白欲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说他傻吧?这老狐狸膈应起人来也是有一套,说他奸诈吧?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他又是首先以秦国人自居,而白欲跟白归两人的内心境界更是“夏虫不可以语冰”
白欲所想,是青史留名,让白家,让他这个塞王载入史册,刻在人心里,而不是只甘心做他楚国的一个藩臣!
要他白欲拜一个放牛娃当皇帝,他宁愿待在咸阳臣服与子婴,至少人家根正苗红,爹是扶苏,若扶苏为帝,以子婴小贼的奸诈,绝对能混成下一代太子,事实证明扶苏的几个儿子全都死在了胡亥的魔爪之下,只有子婴幸免,这份对于政治的敏锐就足以赢过所有人!(PS:有待考证,历史学家们自己也弄不清楚子婴是扶苏的儿子,还是胡亥的弟弟,又或者是胡亥的叔叔,文中设定为扶苏长子!)
白归见白欲死性不改,于是气冲冲的走了,人家白欲是家主,他不过是个长老,并没有决策权,便只好就此作罢,而后在说几句庶子不足与谋的抱怨话,显得他对白家是多么的忠诚,但在白欲看来,但凡自己做出一些有损威信的事来,这老小子绝对会取代自己!
“说的比唱的也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个老小子在想什么!”白欲对着账外的白归离去的方向嘟囔着,而后对身边的白锋说道:“吾儿,可知爹为何明知是计,还要捐这个塞王么?”
“儿子知道!”
白锋低眉俯首的说道:“爹是想让我白家万世风光,从而名正言顺的做我们自己的事情!”
“不错,要是你那些叔叔们有你这般明事理,爹也就不必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胆了,不过真正叫我吃惊的并非是子婴玩的这些手段,而是王家,居然能拿出1500万石粮食,三代列侯的家族底蕴果然名不虚传,我们白家拿出这三分之一的家产已经够勉强了,可他们王家听说去了洛阳便大兴土木,修建翟王王宫,并且依靠家族名望在当地招贤纳士引得江湖豪杰归附,据说他们还把王家上代家主王贲从长城边陲请回洛阳,大有在洛阳定都生根发芽之际……哎,我们白家如今是瘦死的骆驼,想先祖白乙丙曾拼死救下秦穆公,方才从筚路蓝缕开辟一番基业……期间几代英杰为他们赢家效力,而今却迫不得已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栎咸之地,真不知道万一哪天你爹我寿终正寝,下了黄泉被祖宗问起之时,我该当如何解释!”
白欲坐在一旁心有余悸的发着牢骚,白锋劝慰道:“父亲,既然您不像离开栎阳,那为什么还要冒险捐这个塞王的位子?子婴给咱们下套,咱们不钻就是了!”
“呵呵,说的到轻巧!”
白欲叹气道:“你忘了蒙英的下场了么?”
“当然没有”
白锋说道:“蒙少府与帝争于宇内,帝怒,遂而斥走,九月,帝以英‘狂悖欺主’,‘僭越礼数’为由,罢为庶人永不录用,万贯家财尽数封于府库”
“知道就好!”
白欲叹息道:“那个蒙英就是不识时务,可说到底祖上也是为秦国立下汗马功劳的,连他这样的功勋之后都能有如此下场,我们若还死乞白赖的留在栎阳……那子婴这头恶狼会来抢的!!!”
“不会吧爹?”
白锋说道:“皇帝不过是信任一个外臣去变法而已,我们大不了就依着他便是了,何以如此向您说的那般,再者,子婴为帝,一言一行皆是万众瞩目,他要真放开手脚的来抢东西,那也有些说不过去吧?”
“以前是这样没错,可是如今王家的王琮为了当王简直是豁出去了,之前有他与我们联手,子婴小儿尚且对我们忌惮无比,而今那庶子中了子婴的奸计,我们要继续待下去,迟早也会被子婴清算,倒不如拼一把在这里谋条活路……锋儿,爹上次一病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等熬过这阵子,南阳太平了,你就代替爹称王吧!”
任凭谁也拜托不了英雄迟暮,白欲此时靠坐在一张胡椅上,一下子就跟老了十岁一样,若是可以选,他白欲宁愿做个中兴之臣,他也清楚,子婴搞出什么捐粮来,就是给白王两家最后的台阶,只可惜他们都不去理会子婴的劳苦用心,毕竟权力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上才是最可靠的,靠着一个国库空虚,连自己也养活不了的皇帝所赋予的权利,白欲不认为秦国还有救!
此时白锋见父亲将那把象征着白家族长权利的锡杖交予自己的时候,白锋顿时泪流满面,跪地说道:“父亲,儿才德甚微还需历练,若贸然越俎代庖,恐左右叔伯掣肘,这家主之位还是由父亲暂且收管为好”
“怎么?这就怕了?”
白欲站起身来,把权杖交给白锋,说道:“一代人只干一代人的事情,爹老了,也没多大精力给你扫平荆棘,但愿爹能撑到此事过后,看你佩戴王冠,受禅封禅吧……至于白归,爹这就教你如何驾驭他们!”
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白锋有自己的亲爹为自己引路,走的那是顺风顺水,反观子婴,当皇帝全屏自己摸索,本以为有老马识途的嬴淮可以帮自己遮风挡雨,可惜天不遂人之意,嬴淮死后他就感觉到做什么事情都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不过好在是白王两家全部迁去封地,这关中也算是过起了太平日子,此时在咸阳宫内,苏麟捧着由李仁送来的军报说道:“陛下,李将军送来的书信!”
“快拿来!”
子婴难得忙里偷闲,一个人坐在秦王宫的露台上支着个摇椅在一旁乘凉,但这份惬意却是不由人享受便被轻易打破,在看那军报之上说,楚军主力已经平定齐国,项羽被楚义帝召回彭城受封,楚军由龙且为统帅,季布钟离眜为左右将军,率兵五万从颍川杀来,至于李仁,则是希望子婴多多调派人手支援秦军前线,只可惜子婴无兵可用,便只好回书一封,叫他以战养战,方能两难自解,说实话他有些甩手掌柜的意思,再者说,他王琮一家无论威望还是财力都比自己这个秦帝要强盛的多,反正三川是封给你们了,你们爱守不守!
到时候打赢了,自己把曹无伤,司马欣以及收编的刘邦麾下的军队尽数交给他打理,自己让李仁带主力军退回函谷便是,打输了那也赖不着子婴,只要函谷在,那秦国就在!
几日后,洛阳——
“陛下真是这么说的?”
李仁目瞪口呆的看着送来的命令,只见那送信的人说道:“陛下还说了,叫李将军以战养战,两难自解!”
“啥?”
李仁一脸懵逼的看向身旁的王琮,而今他为翟王,所以这等军机大事还是要过问于他的,王琮接过信函,快速扫了两眼,然后说道:“看来陛下是真想把孤当做是对楚的缓冲地带啊,不过别以为就这样本王就会屈服,一个龙且而已,成不了什么大事,孤如今是三川之主,又得天时地利人和,就算没有朝廷的一兵一卒,孤照样能拒敌于黄河南岸!吾儿王腾何在?去把王贲王老家主请来议事!”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王琮一声红龙皇袍,那龙眼睛画的比子婴的龙袍爪子都要大上一圈儿,虽然不知道王琮究竟是什么审美,不过这也足以表明他们实力雄厚,至于那王腾,也是穿着一身龙袍,而今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太子,无论去哪儿都是派头十足,得令之后他便去请王贲,如今王贲都76了,他比白欲大出十来岁,年轻之时也是可以坐镇军中指挥千军万马,也能挥刀斩敌的勇将!
要不是他的儿子王离死于巨鹿,那王家家主的位子也轮不到王琮来坐,王琮是王家旁系子弟,而今却摇身一变自号大王,说实话,当初王贲知道王琮做出称王的事情来后,差点儿没气死过去!
可是想到王家可能会因此遭难,所以才再次出山,助这个后背子侄稳定疆域,不过王家世代忠烈的威名,到他这儿算是断了!
“启禀父王,王老家主已经到了!”
“快传他进来!”
“是!”
随着一声:“喧,列侯王贲将军进殿”之后,但见四个虎背熊腰的汉子扛着一个漆黑的轿子进入殿来,与其说是轿子,倒不如说成是椅子更为贴切,只不过在椅子的靠背上打着象征着身份的皇罗伞盖以示尊贵,而那轿上坐着的便是王贲,老人家虽已迟暮,但精气神还算不错,身着金袄锦花袍,苍白的发丝尽然有序的罗列在身后,深邃的眼眸饱经岁月的洗礼早已变的犀利无比,几寸长的白胡子随着轿子的晃动左右摇摆,俨然一副长者风范,又不失曾经的名将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