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上,有许许多多的问题,是无法找到标准答案的。因为解法有很多种,虽然不算最优解,但起码有得解。
路过了北海城外的护城河,慢慢驶入黄沙之中。空中有美丽的繁星,可赫兰长弓却无心欣赏。都什么时候了?丧家之犬活的都比他这大辽‘前皇帝’要舒坦,还有功夫赏花弄景?
“陛下!先生并非无情之人,只是那北海关静蓉小人之心,不识大体……”
遥想一个月前,赫兰长弓座下文武百官,威风不可一世。谁能想到,几十天过去了,身边就剩二十轻骑,外加一个厉封侯。
“老李也有他的难处,莫要背后说人。”
关于李焕仙不帮忙这事,赫兰长弓也没啥好说的。毕竟复国可不是小事,而且还是从南往北打,古今中外都没几个人能成功。人家李焕仙帮你是人情,不帮你是道理。
都是好朋友,没必要生气郁闷。这就是真正的朋友,不会因为朋友的不帮手就恶语相迎,反而理解各自的苦衷。
“唉!”
厉封侯也不愿意背后说人,只是现在的时势已经迫在眉睫。赫兰长弓打回去,重拾皇位的希望极其渺茫。若是李焕仙肯出手,说不定还能有几成胜算。可北海转了一圈,君臣俩无功而返,只怕以后只能流落大漠,靠打家劫舍度日了。
“莫要唉声叹气,自助者天助,还没到弹尽粮绝的时候。今晚先在沙漠中留宿,明日我们向西走,去戈壁岭!吩咐卫兵,原地驻扎,生火造饭。”
赫兰长弓显然还是有后手的,双眼看向西方,倒也没什么愁容。只是厉封侯此时却非常的苦闷,望着形单影只,有气无力的禁卫队伍说道:“去戈壁岭找穴居族,起码要走十几天。北海不给咱们粮食,我们的军粮能吃几顿都不一定。”
“捉些沙鼠与毒物,烘干后省着点吃,能撑到。”
赫兰长弓还真是没什么架子,虽说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但皇帝能就地取材,遇到啥就吃啥,也算是难得。
“戒备!!!”
忽而间,禁卫大喝一声,迅速整顿阵型,将赫兰长弓护卫在内。只见北海方向驶来一辆马车,车夫快马扬鞭,带动一串烟尘追来。
赫兰长弓定睛一看,顿时面露喜色道:“我说过,这世人谁不帮我,老李也会帮我!”
果然,来者正是李焕仙!
“没吃饭吧?”
李焕仙头顶毡帽,好似百年老叟,停好马车后说道:“我身子差,就背了五捆草料,四担粮食,你们看着分吧。”
“关静蓉肯放你?”
真正的朋友如古玉,经得起火炼。虚假的情谊似冰雕,见不得阳光。世上最好的默契,就是志同道合。世上最坚固的友谊,莫过于风雨同舟。
李焕仙既然来了,自然不会走。虽然他不能为了赫兰长弓,将北海的未来葬送。但他可以为了赫兰长弓,自己舍命一搏。
只见李焕仙淡然一笑,回首看向天际边的北海城道:“静蓉什么都好,唯独不是个哑巴。她太累了,我让她睡一会儿。说说吧,回去打算怎么做?”
“没什么打算,找个山洞藏起来,这辈子就这样吧,我注定要成为历史。”
赫兰长弓不经意间,看了厉封侯一眼,让他这未来小舅子把去往戈壁岭的计划暂且搁置。看来,他不想让李焕仙随他一起去戈壁岭。
听着赫兰长弓的话语中,已经没了雄心壮志,李焕仙坚定的说道:“历史是一堆灰烬,但灰烬深处仍有余温。你我的能量还没散尽,这出戏,还要继续演。”
“演不下去的。”
显然赫兰长弓有些失落,将手腕上的念珠摘下后,对月迎空道:“神宫没有选择我,就代表民心不在我。我此时回去翻江倒海,只会惹人嫌弃唾骂。其实这次来见你,我已经都放下了。”
本来赫兰长弓就对皇位没什么兴趣,若不是他爹死的太过突然,赫兰长弓肯定是能拖多久拖多久。可唯一令他猝不及防的,就是从小教育自己的神宫,竟然也反水了……
按理说,赫兰长弓被神宫洗脑这么多年,是最完美的傀儡的皇帝。他爹赫兰东升不听话,可他一定非常听话,而且一定会听神宫的话。
这么完美的傀儡,神宫为何弃之不用?反而令立赫兰长秀?还与漠北妖道一个鼻孔出气?这里面的事,若是搞不清楚,那李焕仙肯定睡不着觉。
这就是李焕仙最大的毛病!再世为人后,他在秦国学会了‘感觉’,在楚国学会了‘痛苦’,在金国学会了‘情义’。而在辽国的日子,他本应学会‘放下’。
但很可惜,他失败了。因为释怀与放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那是一辈子的必修课。而李焕仙做任何事,都喜欢刨根问底。简单讲,他会‘迷’。做任何事都会深入的探索,常年挂在嘴边的‘自由自在’,对比探索始末来讲,反而一文不值。
“没人能真的放下,我放不下,你放不下,霍长青放不下,霍弘悲放不下……若真说有人能放下,只怕唯有霍山一人而已。”
“那我姐姐呢?”
看着李焕仙踌躇满志的想要杀回去找到答案,赫兰长弓不确定的问道:“我一直没有问过你,这次问过后,我以后都不会再问。姐姐她,是否还‘在’?”
关于赫兰长琴的事,李焕仙一直不敢提。甚至赫兰长弓被赶出辽国后,李焕仙什么都问了,可唯独没问过赫兰长琴。有些事,不可以说。如果说了,死的人会更多。
看着李焕仙沉默不语,赫兰长弓知道,果然被自己猜中了!既然如此,何苦在搭上李焕仙呢?只见赫兰长弓以掌带刀,割开自己的锦袍,义正言辞道:“我辽国的家事,无需外人插手。你走吧,自由自在的活在阳光下。”
“呵呵!”
赫兰长弓的突然变脸,并没有让李焕仙愤怒,反而令他看明白了一些事。此时赶他走,是不想让他‘入局’!怎么说呢?赫兰长弓还是那个讲义气的实在人,这请君入瓮的把戏,他玩不转!
有人还是不肯放过李焕仙,只不过这次玩的更大。连皇位都不要了,就要逼李焕仙入局。可李焕仙到底是棋子,还是旁观者,这就得看布局者的水平如何了?
“我也问你们一个问题,这次问过后,我以后也不会再问。”
只见李焕仙有样学样,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厉封侯,又看向诀别不舍的赫兰长弓问道:“你们的父亲,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