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图的手微微一抖。
我赶紧把头垂得更低些,把眼神全放在地图上,生怕泄露出一丝不对的情绪。
“你意下如何?”
“微臣……微臣恐难当重任!”我诚惶诚恐地回答。
“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侍卫”皇上不悦地说:“他说,从近来出的几件事里,从琅儿中毒到袁落风行刺,都看得出你的忠心。另外,太子提到,在这几件事情里,他都发现,虽然你说话做事时常不合规矩,但在情急之时总敢一人担当罪责,采用非常之法。朕也觉得,二愣子有二愣子的好处。除了这点,你还有个优势,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到时候扮成侍女跟随出宫,别轻易露了武功,没人会注意到你。”
我还在看着地图,但是眼前只是黑黑红红一片花,根本没看清楚什么字是什么字。
“那地图有这么好看?!”皇上突然冷笑道。
“皇上恕罪!”我赶紧回过神来,把图轴草草卷卷放在一边,连连磕头。“此事责任重大,微臣怕自己无能,担待不起,一时忧虑……”
“看你吓得!带一群女子千里迢迢跑到曦国去接亲的时候不曾怕,现在在咱们延国自己地盘上,倒慌了神了?!”皇上嫌弃地说。
天地良心,上次在曦国地界上没出过事啊!事还都是回了延国之后出的啊!我心里暗暗叫苦。
“真是的,别说还有男侍卫和禁军随行,途径各州府也会派兵保护。只是让你在他身边,多个人防备着,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天天去跟人对打,怕什么怕?!”
要再赶上一个有袁落风那身武艺的,人多有什么用?!而且,袁落风说到底还不算是个奸坏之人,自己一个人来的。要是来十个八个袁落风可怎么办?!唉,我上哪儿说理去?!
皇上继续说:“朕早就跟你说过,鸢英卫不止是朕的一张盾牌,有些时候还要成为朕的一把刀!这次,朕就当是多给了珏儿一把防身的刀而已。”
我再也忍不住了,脱口而出:“皇上恕罪!微臣记得您这句话!可是,微臣当时……微臣当时说的是‘陛下,我当刀的话可能有点钝啊!’”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皇上还是跟那天晚上在龙乾宫一样,皮笑肉不笑。
“微臣失言,皇上息怒,微臣不是想推托罪责,只是……”
“不必担忧!菜刀有时候还偏偏有奇效!”皇上继续为我这句傻话笑着,带着不无调侃的意味说:“去吧。下午等上书房散了学,你过去一趟。珏儿会在那里,跟别人商量这次出行的安排。鸢英卫的那些芝麻绿豆的事情,这些天就赶紧都放给别人!你自己专心准备这件事。惶恐?哼,惶恐点儿好,省得麻痹大意!”
“是,微臣遵命。”
我从皇上这里离开径直就蹿去了冷宫,钻进墙外杨树树冠里去呆了半天。
一听到要当太子的贴身护卫,死了许久的李慕贤哐当一下子踢开棺材板子就要往外爬。真是吓死我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去想路程会有多长、灾区会有多么艰险、多少魑魅魍魉在前面等着、这趟差事有多么难办,才把她重新弄死。
不让李慕贤死透一点儿,我没法去上书房听太子如何安排公事。
我刻意去晚了些,确认四皇子离开了才过去。心里有了鬼,就什么都怕。我怕他小孩子嘴上没有遮拦,万一到时候我脸色不对,他看见了偏要问一问,那可如何是好?!
等我到的时候,太子已经和卢太师、顾学士在那里聊了半天,公事都谈得差不多了。我一进屋,他就不悦地瞪了我一眼。卢太师捋捋白胡子,也暗暗用责备的眼神看了看我,但是随后就替我开脱,说:“鸢英领是在后宫刚忙完吧?”
“微臣来迟,请太子殿下恕罪!请太师、学士担待!”我尴尬地向他们三个人行过礼,低头垂手,不敢坐下。
太子没理会我,继续跟卢太师和顾学士说完刚才聊的话,才转过来问道:“鸢英领前些日子重伤,现在可大好了?”
我猜想,他是因为看着卢太师的面子,不便动怒,所以只暗讽我一句,迟到是因为这些日子居功拿大。我赶紧回答:“劳太子殿下挂心,微臣都好了。”
他懒懒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张纸,说:“孤跟卢太师和顾学士的话,已经说完了。”
“微臣罪该万死。”我再次请罪,深深埋着头,怕人看见我涨红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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