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下毒的人不是顾景新。或者说,我觉得不是。他要是有心害四皇子,在哪儿不行,非得在人最多的时候?
我知道自己没有害四皇子。
假如其他那些人,都没审出什么,该怎么办呢?
顾景新满腹经纶的,他会怎么说这件事,怎么为自己辩解,我不知道。
我自己是没想出什么证明自己无辜的办法,只能嘴硬,信那一句“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老话。
下毒之人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惹事。
可他图个什么呢?
虽然还没能参透此人的谋划,但我知道,我一时大意,让自己成了个挺好的替罪羊。这个人应该不是专门害我,害我有个屁用?!
出了公然毒害四皇子的事情,还出在诸事谨慎的大祭之前,皇上一定是怒不可遏。我无论如何都免不了受罚的。我回头对几位大夫说:“我这里没什么话要问了。今天唐突前来,耽误大家正经行医,实在抱歉了。这样,麻烦任老先生再辛苦下,帮忙盯着些四皇子,其他各位大夫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过会儿,宫里会来人找我们的。”
“算不上唐突,算不上唐突。”任老先生捋着胡子,说:“今天的事情,老朽也有错。大人,老朽平时不是见死不救的人。只是听说是皇家出了事,老朽实在是……”
“先生的顾虑,我明白。只是还有一点不敢相信,任老先生一世行医,不是没见过风浪的人,如何会怕成这样?!”
“唉。不是有兰家的例子在那里放着么?”任老先生叹了口气:“比医术,辰都谁能比得过兰家?老朽二十多岁那会儿,托了多少人说话,才能见上他们家兰致先兰老爷子一面。他们老爷子来看我行医看了一个时辰,才允许我上门去学徒三年。老朽在辰都立足,靠的是‘四丹八丸’十二张秘方。这里面,有五张都是跟兰老爷子学徒那时候,一起商量着拟出来的。可是,兰家这么好的医术,不还是因为在宫里犯了一回事,就满门抄斩,一个都不剩了么?”
另外几个大夫也惋惜地说:“是啊,兰家那事情真是可惜。他家那么些方子、医书,都没传下来。”
“这事,是怎么回事?”我谨慎地看着他们。
“我们,我们都是平头百姓,哪里知道怎么回事?我们就是早晨起来开张,听见满城里都说兰家在宫里治死了人,都抓去杀了。唉,所以今天一听见旁边货铺子的跑街伙计回来说皇家的车队里有人不好,老朽一害怕,就想起关门做个缩头乌龟来了!大人,老朽羞愧啊!”任老先生说着,又站起来要赔礼。
“老先生不必多礼。其实在下心里也不是没想到这些,现在四皇子救过来了,老先生是有功之人。之前的不愉快,咱们就不提了。”我站起身来,说:“咱们再去看看?”
“哎,再去看看。”任老先生站起来,到了四皇子睡着的那间小屋里。
四皇子躺在那里昏睡着,脸色已经由刚才的蜡黄变成了潮红。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和鼻息,滚烫滚烫,果然是烧起来了。
任老先生仔细地检查了四皇子一番,说:“统领放心,一会儿药劲全发出来,出了汗,烧退了,人就好了。接下来,接回宫去,让宫里太医们看看,好好养些日子,小皇子又能生龙活虎了。”
“真是多谢老先生了!这再造之恩,在下这辈子也记得!麻烦老先生看着四殿下点儿,在下出去待会儿。这屋里人多了,弄得怪热的。”我掀开竹帘子出了门,给四八使了个颜色。他乖觉地悄悄跟了出来。
“四八公公,在下麻烦你一件事情。”
他垂着眼睛不置可否,我知道他是等着听我先说了,再说答不答应。真是个贼。我苦笑着说:“不必担心。我就想让你给太子妃娘娘带句话。若是我这遭儿挺过去,还能活着,就不必带了。若是皇上不饶恕下官,那就麻烦公公去跟太子妃娘娘一说。”
“统领请讲。”
“若是到了那一步,就请公公告诉娘娘,让娘娘别拿我,放我一马,让我折腾一回。”
“这?”他面露难色。
“公公记住就行,就这么说,娘娘知道。”我说完就抄着手,走到院墙旁边看任家种的金银花了。
做人时候脾气暴,当了鬼自然也不是好惹的。究竟是谁害人冤死了我,我到时候一个一个生撕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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