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蓦然惊醒,“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只感觉身上的亵衣俱已汗得湿透。他抬手拭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又想起方才那个梦——女儿回来托梦告诉自己,要自己帮助秋一叶和九钱。“唉,真不知道这女儿是怎么想的,秋一叶那小子要家世没家世、要才干没才干,女儿已经不在了怎么还要向着他呢!?”他叹了一口气,在心中默念。
他扭头向窗外看去,只见屋外已有些微天光,敢情时间已到了次日清晨了。他收敛了心神,从床上爬起身来,又将门打了开来,房门一开,早早等候在外面的两名丫鬟便走了进来,服侍着他穿衣盥漱。
海天来到大厅前的院落中,见到看守秋一叶的家丁都已经醒来了,便伸手一指囚禁着秋一叶的笼子,说道:“打开笼子,把他放出来。”两名家丁应声向关着秋一叶的囚笼走了过去。
守在围墙外的九钱和无悟和尚这个时候也醒来了,九钱心中牵挂秋一叶,甫一醒来就迫不及待地攀上围墙向内望去,正好看见两名家丁向秋一叶走去,以为他们是要对秋一叶不利,想也不想便翻过围墙,轻身在地上点了两点,腾身空中,双脚齐出,将那两名家丁踹翻在地。
九钱刚才情急之下,双腿猛然发力,顿时牵动了左腿上的伤口,落地后一个趔趄,身子斜靠在了囚禁着秋一叶的木笼上,一见眼前这强敌如林的严峻形势,便又赶紧扶着囚笼站起身来,护在了秋一叶身前,以防还有人要过来伤害他。
无悟和尚方才还是睡眼惺忪的,乍见到九钱跃入到院落之中,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了,于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也爬过了围墙。他从围墙上顺着墙面滑了下去,却是落脚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便又赶忙爬了起来,摇晃着巨大的身躯,走过去与九钱一起,护在了秋一叶处身的囚笼前。
吴不知一见无悟和尚,立即双手抱拳,对他深深鞠了一躬,笑着叫道:“师弟见过师兄!”
无悟和尚闻言看去,见是吴不知,狠狠瞪了他一眼便迅速冷下脸去,骂道:“小兔崽子,别叫得那么亲热,谁是你师兄了!”
吴不知被他骂了,也不着恼,仍然笑看着他。
原来这二人乃是同门师兄弟,幼年时一同跟随师父虚妄子学艺,不料那吴不知才学了几年,自以为有些本事了,就想要提前出师。他叛出师门不说,更是将师门至宝九九司南给偷了出来,从此之后,“小兔崽子”就成了无悟和尚对他的专用称呼。
秋一叶此时也被打斗声给吵醒了,看着眼前的九钱和无悟和尚,心中顿时激动无比,喜道:“九钱,死和尚,我元神归位的时候没看见你们,还以为你们已经有了什么不测呢,没想到你们安然无恙,真是太好啦!”
无悟和尚一听秋一叶说话,便来了与他斗嘴的劲儿,说道:“臭小子,放心吧,你不先死在前面,和尚是万万舍不得死的!不过你也不用心急,反正你也活不了几天了,都是一样!”
九钱心知眼下面临强敌,也不与他们一般胡言乱语,正色道:“我们昨天夜里就在这里,只是他们看守得紧,没机会救你,方才看到他们想要加害于你,所以就进来了。一叶,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秋一叶应道:“他们暂时还没有对我怎么样,不过你们如果不能把我救出去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海天听了他们的对话,心想自己一番好意,竟然被他们将自己说得跟十恶不赦的歹人一般,心中微有几分怒气,骂道:“你们这是什么浑话,什么加害不加害的!我是要放他出来!”他说完朝身旁几名家丁挥了挥手,便又有两名家丁向关着秋一叶的囚笼走了过去。
九钱和无悟和尚依然放心不下,见他们过来就拉开了架势,转动身子与他们对峙着,不让他们靠近囚笼半分。
秋一叶听到海天说出此话,才回过神来向场中细看,一见是他,想起了海棠的话来,便在心中忖道:“这老头儿,可别也是想来对付我的才好!难道是海棠已经托梦给她爹说过了?海棠对我说了,会托梦回来替我在他爹面前求求情的,应该就是在昨晚,又说什么要放我出来,看来是不会错的。现在有了九钱和无悟和尚在,即使是他想要仗着人多而加害于我,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不过,我首先要出了这囚笼才好,不然待会儿真打起来,倒是我坐着干看,帮不上忙那多不好啊!”他心思一定,便不再迟疑,对身前二人说道:“九钱、和尚,让他们过来吧,你们不用担心。”
九钱和无悟和尚听他如此说,不愿违拗于他,便移动脚步,站到了一边。那两名家丁见他们让开,才敢迈步走过去,将囚笼的门打了开来,又伸手将秋一叶扶出来,将他手脚上的绳索也都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