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必如此……。”乔凌不是蠢的,这把扇子如果真是流云扇,在她手中就宛如小儿持金过闹市,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李珏抬手压下她要说的话,认真说道:“人心易变,亲兄弟尚且为名为利同室相戈。
你我相处不到一年时间,论交情远不到交心的份上,充其量只能算是惺惺相惜。
本王眼下确实对这扇子毫无兴趣,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那把碧玉扇没什么特别,是母后生前的心爱物,交待本王将来看中哪个小娘子就作为定情信物赠予。”
他揶揄道:“可惜了子安的好样貌,却投了男儿身,你要是个女子我就直接娶你得了。”
乔凌刚喝了一口茶,听到这话猛的咳嗽起来,有一刹那,她怀疑晋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故意试探她?不过这想法很快便被否定,她很确定自己没有露出破绽。
拿帕子抹了抹唇边的茶渍,乔凌没好气的磨牙道:“主上莫要开这种玩笑。”
“啧,读书人就这点不好。半分戏言都说不得。”
乔凌气笑了:“我要是散播消息说北剑林辩其实是一女子,你当如何?”
李珏一噎,他倒不怕被别人看笑话,就怕李安那厮火上浇油,把他跟琉煜那冰块脸扯到一块儿。若再有云中君那奸商搅局,将来还不知会被编排成如何,只得拱手讨饶。
乔凌冷哼一声,算是把这事揭过去了。
到了正午,四人下楼用饭,叶羽把整个香满楼包下,是以大厅内只有房乐带着兄弟们在用饭。
见到有人下楼,他起身见礼时呆了呆,赶紧行礼:“末将见过赵王殿下。”
先前见到李珏时,人还戴着面具,所以并不知晓西平郡王把他们出借给谁?
如今见是赵王,觑了眼他的脸,再瞧瞧对方手中把玩的令牌,房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莫非郡王与晋王殿下交好是假,真正效忠的其实是赵王?自家郡王何时有这种手段,能把令陛下都头疼的晋王玩弄于股掌间?
叶羽看着房乐那张格外精彩纷呈的脸,轻咳一声,笑道:“二郎莫不是没瞧见叶某?”
房乐并非寒门出身,他是监察御房彦谦的次子,大兄房寂在国子监任棋博士,叔父也是一方刺史。
房家满门上下都是文官,只到他这儿出了个喜欢舞刀弄枪的异类。
原本在金吾卫任职,阴差阳错救了李安一命,自己却伤了脸。
这个时代对脸是很看重的,如房乐这种痊愈后还带疤痕的,即便朝中有人,将来也无法高升。
楚王心有愧疚,就求了李策把人拨给李安做亲卫。原本房乐不乐意,但听说李安是“百草堂”的亲传弟子就十分愿意了。
原来房家二郎有颗仗剑江湖的心,李安见此就问堂兄讨了一卷心法和剑法给他。虽不是什么上乘武功,房二郎心满意足,高高兴兴陪李安来益州。
他在金吾卫时跟叶羽关系不错,二人时常勾肩搭背去酒肆喝酒。房乐方才光震惊郡王玩了一手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戏码,没看见叶羽,这下见到心里更糊涂了。
叶羽是晋王的心腹,绝对不会背叛,所以这位赵王殿下其实是晋王?
那么问题来了,传闻奉旨驻守长春宫的晋王为何会出现在荣州,还扮成赵王的模样?
“晋,晋王殿下?”房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李珏挑眉笑道:“房二郎这么快就不认得本王了?说来,咱们可是老交情了!”
“末将不敢。”他确定了,这口吻的确是晋王无疑。
他还是金吾卫时,负责巡查和维护京城治安,以晋王为首的纨绔们,正是他最为头疼却又没法子的祖宗。
“那什么,王爷可是要外出?末将这就……。”
“不必,你们接着吃,本公子去街上转转。”
等人出了香满楼,房乐这才察觉大冬天他额头竟出了一头冷汗。
“头儿,这其中必有事啊!楚王知道吗?”一名侍卫也抹了把汗,悄悄问道。
房乐瞪了属下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晓得楚王知道否,但自家那位看戏不嫌事大的爷必然是知道的。
板起脸,看了圈下属,严肃的警告道:“咱们是郡王爷的亲卫,一切以他的命令为尊,要是被本统领知道谁有不妥行为,以军法处置。”
“属下尊令。”
房乐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也七上八下,原本吃的津津有味的饭菜,这下也都没了滋味。
乔凌收回目光,掩唇笑道:“王爷就这么暴露身份,不怕在楚王那里露馅?”
李珏哼了一声:“李安要是连这点御下的本事都没,就别说是本王的弟弟。
楚王叔是什么立场关我什么事?李安也不是三岁奶娃,事事都要听耶耶的话。”
“您说的有理。”乔凌笑道:“咱们上哪儿用饭去?”
李珏指指前边不远的一家摊铺,道:“李安那小子跟我炫耀好几次,说这家的曲曲儿味好,咱们也尝尝,看他有没有夸大其词。”
这家摊铺规模不大,只摆了四五张桌子,摊主正在灶头前忙活,他妻子见有客人,热情的迎上来,道:“贵人想吃什么?小铺里有曲曲儿、汤饼和一些自家做的小菜。”
妇人的衣裳打了不少补丁,不过收拾的很是干净利落。一双手很是粗糙,是做惯活儿的。
“来四碗肉馅的曲曲儿,再来一些小菜。”李珏请妇人坐下,她忙道不敢。
乔凌温和的笑道:“眼下客人不多,不如稍做歇歇,我们几个头一次来荣州,就想问问哪儿有好景色。”
妇人瞧着贵人眼中并无嫌弃之色,就坐下来,看了眼四周,小声道:“贵人要看景不妨去益州,无事也别久待。”
乔凌不着痕迹看了李珏一眼,推过去一块碎银,问道:“您这是何意?”
妇人没收银子,只是微微一叹,含糊其辞道:“近日出了些事,闹的人心惶惶。贵人是好人,万不可因好奇伤了性命,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此时又来了一桌客人,妇人便起身招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