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娘江湖经验丰富,一听掌柜介绍别院的情形,就察觉出不对来,皱了皱眉,再次把玉佩推过去道:“在下与房主没亲没顾,怎么好白住?掌柜要是不收玉佩就把它当了换些银钱。”
掌柜苦笑着摆摆手:“不用不用。不瞒女侠,那别院里死过两个姨娘,东家搬走后,别人嫌晦气,就一直空置着。”
得知原委,马秀娘也没有收回玉佩的意思,在她看来,用一块玉佩交好“香满楼”背后之人是件再划算不过的事。
此时她还不晓得“香满楼”的东家便是席芩,要不然就不会有方才那一通威胁了。
“原来如此,这点小事,别人怕,我江湖人是不怕的。”他们身上哪个没有背负人命,满身都是煞气,就算这世间真有鬼怪,也不敢接近。
剑入鞘,转身对席芩一抱拳,又向李珏颔首,最后看了眼乔凌,招呼门下弟子扬长而去。
李珏按下眼底的深思,问掌柜道:“这些日子来住店的客人很多?”
“是啊,也不知为何?近两个月的客人比往年一整年加起来的都要多。”掌柜也是一头雾水,他们这初“香满楼”分店虽然开在小县城,收费比不得洛阳、京城,但放在当地那价钱也是叫人敬而远之的存在。
掌柜极有眼色,看出少东家面对这青年时也十分恭敬,心知此人身份不俗,不敢怠慢,就把知道的情报都说了:“除了‘香满楼’,附近的客栈都住满了,而且八成都是江湖人。”
李珏点点头,眼底闪过一抹兴味,平白无故出现那么多人,连“一剑阁”和“双刀门”都被惊动,莫非近日有他不知道的江湖盛事?
一抬眼,对上被老乞丐逼入墙角,向他投来求助目光的乔凌。
“这位前辈,您能不能让开些,我不会跑,真的。有什么话咱们去客栈里说行不?”
算我求您了啊喂!
司望关不修边幅,当惯了乞丐,闻不出身上的怪味,却不知这对爱洁的乔凌来说,简直像是经历一场生化危机。
那老者好似听不懂人话似的,依旧在那边自言自语。
乔凌又不能当着老前辈的面封闭穴道,实在是憋屈的不行。
李珏忍住笑意,走过去,一把把小可怜乔凌解救出来,面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对席芩道:“你既然认识前辈,他就劳烦席少东家照顾了。”
席芩摸摸鼻子,觉得主上这怒气来的莫名其妙。然而不敢反驳,在外还得端着少东家的架子,矜持的点点头。
李珏拉着乔凌上楼,边走边把从掌柜那儿得到的消息跟她分享:“距离‘英雄宴’还有一整年时间,按理说,这些俊杰这会儿都该在门派闭关。”
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也比不抱来的强。除非江湖真出了大事,要不然如马秀娘、沈卓这种亲传弟子根本不会下山。
这就有意思了,他这位北剑,居然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老乞丐要跟上去,被席芩拦住,他不敢去拉对方,只能拿出哄小祖宗的耐心,连哄带劝,终于把人哄去厢房沐浴。
席霜三小只被熏的晕晕乎乎,把头埋进铲屎官的臂弯里疯狂吐槽。
回到厢房,冷食已经撤下,换成热的,大家随意吃了些,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乔凌推开门,就看见洗漱清爽的老前辈坐在她的屋中。没想到打理干净后,年纪比预计的要年轻,看上去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端着一盏茶。别说,还真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司望关的病时好时坏,这会儿看上去比方才正常不少。二人对视片刻,皆收回视线。
乔凌皱了皱眉,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司望关亦有同感,他的脑海里蓦然出现一个模糊的小身影,等他想要细看时,那身影如镜花水月不见了,这让他异常烦躁。
“咔擦”一声捏碎茶盏,鲜血一滴一滴滴落,悄悄缓解了心头的燥意,他开门见山问道:“小子,你叫什么?”
“回前辈的话,在下乔凌。”
“乔?”司望关把姓氏咀嚼一番,总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劲,但又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你父亲叫什么?”
“先父乔远山。”
“先父?不可能,他没这么容易死。”司望关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自己都愣住了。
乔凌抿紧嘴,盯着老者的眼睛:“前辈认得先父?”
“不认得。”老乞丐嘿嘿一笑,向上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道:“老夫连自个儿叫什么都记不得。”
既然问不出缘由,他就把桌上的点心一卷,跃窗而走。
乔凌追到窗前探去,哪里还有前辈的身影,想了想,脚步一转,往李珏的房间走去。
三楼的厢房不对外开放,是“香满楼”专门留给席家人的住宿,这会儿成了晋王殿下的专属。
乔凌来时见到叶羽抱剑守在门外,全身处于戒备状态,听到有响动,犀利的眼神直射过来,看见是乔凌,这才缓和眼神,笑道:“主上暂时有事不方便,乔郎君有事可以跟我说。”
乔凌其实已经听见房内隐隐传出的声音,脸涨得通红,干笑道:“原是想借书,主上既然有事,我就不打扰了。”说罢忙不迭离去。
她以为李珏正与佳人巫山云雨,毕竟这人乃是风流场上的好手,哪里晓得晋王殿下正在经历一场凌迟般的折磨,别说什么美人,就算是仙女他都顾不上。
这几个月前前后后打了好几场,不出意外,他进阶了。
熟悉的感觉袭遍全身,李珏盘膝而坐,运功梳理体内肆意横行的剑气,紧咬住牙关,忍受着被凌迟一般的疼痛。
脸雪白如纸,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滑落。两个时辰后,疼痛的感觉终于退去。召唤出剑比划了几下,先前那种凝脂感消失了。他觉得此时再对孙鹏,能轻松对敌。
“恭喜主上。”叶羽打来热水,李珏褪去衣裳,浸在水中,缓缓地输出一口气。
“刚才谁过来了?”
“是乔郎君。”叶羽把乔凌借书的事说了,李珏哭笑不得:“他定是被那老乞丐缠烦了,想来本王这儿躲清净。”
“主上可知那位前辈是什么来头?”
“不知道,不过是个不好惹的,以后见到他恭敬些。”
叶羽应了一声,随后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不怎么确定的道:“乔郎君离开时面色有些怪异,就跟刚喝过酒似的,也不知误会了什么?”
“噗!”地一声,李珏把刚喝进去的茶都喷出来,乐不可支的大笑:“哎,就没见过面皮这么薄的,将来还怎么讨小娘子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