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心散是“百草堂”一位前辈研制出来专门惩戒恶人的的药物。
一百年前的江湖人才济济,与当今不可同日而语。
除去“真言教”、“天山派”、“皓月门”、“百草堂”、“正一教”、“天水教”这六个首屈一指的门派,其余大小门派林立,有些声不能与与六大派相比,却也不乏天资高绝之辈。
正道百花齐放,邪道亦是姹紫嫣红,很是出过一些祭奠活人性命或是练尸之类的邪功。
且修炼邪功本就要受常人不可承受的痛苦,所以这些人在忍耐方面很有一套,即使被抓到,也拿他们没辙。
可自从“嗜心散”问世,邪魔歪道一下子销声匿迹,只在暗处活动。
因为没人能受得住嗜心散的威力。
只可惜那位前辈因被人嫉恨,在一次去参加“英雄宴”的路上被邪道暗杀,一同被杀的还有六十八名弟子。
此事过后,出于对门中弟子的安全考量,嗜心散就绝迹了。唯剩下十来瓶,除非是莫逆之交,不然根本不可能拿到。
这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在“百草堂”刻意淡化下,如今江湖上的青年一代几乎不知,也唯有老一辈人还略有些印象。
男子眼中闪过一抹惧意,显然,他是听说过“嗜心散”的威名。只是他不信这个从没听说过名号的男人,能从百草堂手中拿到禁药。
“不信啊!”李珏啧了一声,倒出一颗黄豆般大小的药丸给他吃下。
随后一叠声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惨烈哀嚎,惊地众人心头一跳。在这漆黑而寂静的夜晚,陡然生出一抹森寒之意。
兰一箬往沈卓身后躲去,双手捂住耳朵,吓得面色发白,不敢去看那人的惨状。
男子的五官扭曲挤压在一起,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因为极端的痛苦,他居然冲破穴道,在地上打滚。
“我知道的不多,大概在半月前,有人,来‘血煞楼’下单,猎杀,猎杀十六至三十岁,在江湖小有名声的年轻男子。”
他蜷缩成一团,手指插进土地中,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仍有汗水滴滴答答落下。
“雇主说,杀一人可得二十两,杀不了毁去容貌亦可得一半,其他的我就不知了,快,快给我解药。”
“你可知雇主是谁?”李珏问道。
那人自嘲地咧了咧嘴:“我只是个喽喽,这等机密哪里轮得到知道。快给我解药!”
“嗜心散”虽然厉害,但解药却是一味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甘草。
男子服下,精疲力竭的躺在地上,心知踢到铁板,必死无疑。他望着天际哈哈大笑道:“杀人者人恒杀之,老子不怕死,给我个痛快!”
“本公子说话向来算数。”一掌拍下去,那人顿时没了生息,笑还凝固在脸上。
杀手的话让众人都沉默了,李珏看了眼席芩,突然问道:“你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
席芩“啊”了一声,转过头,见所有人都在看他,回过神来,顿了顿道:“是京城的蓝田县。”
兰一箬眼神闪了闪,微垂下眼眸,没让人察觉异色。
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只好暂且将线索压在心里。
乔凌皱起眉,看了眼李珏道:“我想不明白对方的动机?若是复仇,打击面未免太广,若是为削弱各大门派的精英,他们就不怕犯众怒?
一人二十两,十人就是二百两,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能拿得的出这笔钱的人怎么都不该是默默无闻之辈?”
“你想让官府插手?”
乔凌点点头:“我若猜的不错,已经有人遇害了,都是我大齐子民,官府如何能袖手旁观?”
李珏笑笑,看向沈卓,问道:“沈少侠可愿意朝廷介入?”
“江湖事江湖了,就不劳烦了。”沈卓生硬的回道。
乔凌有些奇怪,不明白沈卓为何这般排斥,她不知,其他人却是明白其中缘故。
这件事还得从前朝开国皇帝杨宽说起。杨宽本是江苏豪族,当年正值战乱频发,中原北方已被外族侵占,每天都有从北逃亡来的流民抢劫财物,百姓苦不堪言。
杨宽是个有野心的,收拢流民,组建了一支军队,在江湖势力的鼎力帮助下,击退外族,建立尚朝。
这些门派以六大派居功甚伟,几位掌门都被授予侯爵爵位。门下弟子风光无限,他们与贵族士人交好,称兄道弟结伴游学的比比皆是。
可惜好景不长。杨宽坐稳江山,就开始忌惮江湖势大,到了他儿子杨佑,直接卸磨杀驴,以三十万铁骑断了六大门派的传承。
六大派中的“皓月门、“真言教”、“天山派”直接被灭门,剩下的“百草堂”、“正一教”、“天水教”实力也大不如前。
杨宽不仅杀人,还将诸派的镇派典籍全部收于皇宫藏书阁。颁下诏令,不许官员研习江湖武功,如有被发现者,轻则贬官发配,重则以乱国罪全家充军户。
六大派本是为了结束乱世,倾尽全力辅佐,却没想到落得个鸟尽弓藏的下落。这段耻辱被每一个江湖人深埋在心底,他们对朝廷带着一种强烈的不信任和怨恨。
李策登基后,听取裴继的建议,拉拢“百草堂”和“正一教”,对江湖采取放任不管的态度,若是出现杀人犯案的江湖人,也会交给“正一教”处理。
乔凌想起收藏在晋王府的秘籍手抄本,不由去看李珏。直觉告诉她,那些秘籍就是从各大门派里搜罗的手插本。
“你的不是。”李珏这么回了一句。
然而乔凌的面色并没有因晋王这句话好看到哪里去,这可真算的上不共戴天之仇。虽然事不是齐国皇帝做的,但那时的李氏是尚国栋梁,且李策登基后,并没有把秘籍还给江湖。
江湖人、阴阳师、朝堂,还有打成一锅粥的各路军阀,乔凌抹了把脸,她明明想当咸鱼,只是此生不知能否过上闲云野鹤的生活。
知晓这种矛盾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调和,她告了声罪,就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