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宴会可以说是专门为乔凌而设,不过李珏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在京城时就常呼朋唤友。
纨绔们也都喜欢跟他在一块玩耍,且能坐在晋王跟前的身份都不差。
譬如谯国公家的次子、礼部尚书颜大人的孙子,虽然是纨绔,身份却没人小觑。这也太子记恨李珏的原因之一。
晋王殿下懒的去体察兄长的心思,要是连吃吃喝喝交朋友都不能做,那还活着做什么?
皇帝对次子的想法心知肚明,所以每次胡闹被御史弹劾,他都选择睁一眼闭一眼。这种包庇,让太子十分不满,私底下越发憎恨起这个弟弟。
严伯年纪大了,同样很喜欢热闹的宴席,兼之对乔凌印象不错,就让人把昂贵的食材拿出来,准备好好庆祝一番。
乔凌是新来的,自觉要低调,所以当洛风、叶羽、张煦这些心腹相伴进来时,她早已在厅堂恭候。
张煦打量少年,扭头对叶羽笑道:“我以为主上和严伯说的夸张,没想到还真是个精致的小郎君。在下张煦,字夜辉,是晋王府的司马。”
司马,从四品下,在前朝,地位等同于长史。而长史是可代替藩王打理封地庶务的掌权人物。此人与洛风一样算是王府的智慧担当。
自古谋士多大佬,谈笑如沐浴春风,让人不知不觉放下心防。你把他当知己,他看你似煞笔,该捅刀时毫不留情,狠起来连自己都能当棋子,这种人乔凌一向敬而远之。
身子略往叶羽这边靠了靠,跟谋士比起来还是莽夫更可爱些。
不经意的一撇,她就看见门边靠着位容貌不起眼的男子,心中顿时一骇,先前根本没有发现这号人的存在。
“他跟李隐一样,擅长隐匿。”叶羽解释道。
那人看了眼好事的同僚,对乔凌拱手道:“赵远。”
乔凌与他们一一作揖,快速扫了眼叫做赵远的男子,原来这位便是负责收集情报的牛人。
她真诚的道:“在下乔凌,初来乍到,还望诸位多多指点。”
“乔郎君客气。”
一番交谈,乔凌已经把这几人的性情摸了大概。叶羽武力值最高,性格最好,可以与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皇甫琮是个直来直往的直男;赵远几乎不说话,身上隐隐有股血煞之气,除了处理情报,乔凌猜测他大概还兼之一些刑训方面的事。
孟洛风她早就熟悉了,是只摸不准心思的狐狸,没想到这个张煦亦不可小觑。果然能在晋王跟前露脸的都非泛泛之辈,她,何德何能,得王爷看中?
乔凌的位置在叶羽和孟洛风中间,左右看了看,没看到李隐,就小声问叶羽。
女装大佬今日难得穿了一身宽袖男服,涂着一张惨白的脸,在烛光下,笑起来很是渗人:“李隐是暗卫,一般不会现身,他不是个爱热闹的性子,所以不怎么参加宴会,乔郎君莫要见怪。”
一股浓烈的香粉味扑鼻而来,乔凌被熏得不着痕迹往后仰了仰,正要说话,就听李珏慵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本王来迟了。”
“是我等来早了。”众人起身行礼。
李珏抬手招呼大家坐下,指着乔凌道:“这是乔凌,乔子安,今后会在王府担任主薄一职。
这是赵远、张煦。皇甫琮和洛风你已经认识了。”李珏介绍完人,又笑道:“此番加入晋王府的还有南席商行的少东家席芩和吕布吕旷达,等他们从金陵回来,本王再为你们介绍。”
这话是跟赵远和张煦说的。
“那感情好。”张煦一拍大腿,笑得异常兴奋:“以后都是自家人了,属下就不必再遮遮掩掩。话说席芩那小子何时回来,属下看好了几个赚钱的营生,就等他来投钱。”
李珏抽抽嘴角,轻咳一声道:“这个,本王也不知。该来时自然会来。”
席芩来了能替他解决赤贫危机,但还有个肚子连着黑洞的旷达。李珏摸摸额头,决定不去想这些糟心事,举起酒杯,朗声道:“你们都是本王心腹,希望将来诸位能够守望相助,同心同德。”
一行人喝过酒,洛风开言道问:“还不知乔郎君负责哪方面的事?”
李珏想了想说:“你把封地上的文书都挪出来让他负责。”
孟清河十分高兴,抚掌笑道:“太好了,属下明日就把文书都给乔郎君送去。”
乔凌却有些犹豫,初来乍到就夺了别人的活计,未免张扬了。
叶羽看出她为难,解围说:“不用想太多,洛风那厮不耐烦处理,早就嚷着要另聘人来。”
“是啊,长史太实诚也不好,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来汇报。十封文书里有五封是无用的废话,还有两封是天气。乔郎君以后就知道了,这种文书处理的多,脾气都要炸三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逐渐热闹起来,李珏喝嗨了,下场给众人跳舞。
不愧是纵横平康坊的纨绔之首,跳的竟然很不错。
叶羽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对乔凌说:“这支剑舞,是去年陛下生辰时,主上作为贺礼跳的。我记得那会儿,宴会上的文臣脸都绿了,生怕主上逼宫,咳咳。”
赵远一肘子捅过去,叶羽刚喝了一口酒,呛的直咳嗽。乔凌抽了抽嘴角,心说这贺礼未免太敷衍了,就算不拿玉雕金佛,送些字画砚台也算中规中矩。
洛风意味深长的道:“因为主上穷啊!”
乔凌对李珏的经济状况已经有所了解,就闭上嘴。
她不说,其他人却聊嗨了,张煦嘿嘿笑道:“去年是跳剑舞,前年给陛下烤了十八条鱼,再前年好似是画了一副百寿图。总之怎么省钱怎么来,乔郎君要是有赚钱的法子,一定要说出来。”
乔凌不胜酒力,喝了一巡就改为饮茶。茶叶是自己带的,孟洛风他们出于好奇,都尝了一盏,没想到几个年轻的都觉得寡淡,反倒是皇甫琮和赵远说好,特别是皇甫琮向她请教炒茶方法,不仅问的仔细,还拿纸仔细的记录下来。
听说这种植物只生长在云涧山上,他打算给褚文良去信,让他替自己采些回来。当然,交情归交情,这些都是有偿的。
宴会开到三更天才结束,一大桌菜没有浪费,连汤汁都用饼擦着吃得干净干净。
开玩笑,主上这么穷,下次肯拿出这些好东西时还不知何年何月,当然要在有的吃时吃尽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