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凌点点头，召唤出凤吟琴，起手式便是《破阵曲》。
梁国被叶羽抢夺先机，只能默认二对二的模式。冯贵妃并非乐者，但为了不叫人看出破绽，曾在音律上下过苦功。论弹奏的技术远超乔凌，她今日选择的亦是琴。
激昂的曲声震撼人心，将众人带入到邙山之战中。兰陵王率领五百骑兵冲入重重包围，破周军大阵。
耳畔边好似听见了那震耳欲聋的战鼓声，将士们厮杀的呐喊，兵器交戈，那位戴着恶鬼面具的名将英勇杀敌，身姿令人折服。
刀客和剑士在双方乐者的辅助下，跟开了挂似的越战越勇，好似灵魂都跟着燃烧起来。
乔凌首次跟友军合作，开始还略显生疏，但在熟悉叶羽的节奏后，两人配合的越发娴熟起来。
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深刻意识到乐者的作用，也明白李珏为何说配合卜筮，能割据一方。
因为太热血了！
她算是冷寂的性子，此时都有种豁出一切的冲动，更别说那些头脑一热就莽干的武者。
这一刻，她真心期待起凝结道胚，甚至拥有道种后的成就。
“携手江南塞北，放由春去秋来。杀神驱鬼自安排。惊天事，功过任人猜。
谓我风流侠客，知谁家国情怀。消愁消恨更消灾。眉横处，剑气扫尘埃。”
诗句从青年口中溢出，只是所有人包括薛放在内的梁国军都沉浸在场上激烈的打斗中。
唯有乔凌看了眼李珏，晋王这厚脸皮一点都没有作弊被抓的窘迫，反而顽童似的眨眼，好似在说，这是我俩的秘密。
乔凌直接闭上眼，识海中一头火凤在琴声中翱翔，它舒展羽翼，神态优雅惬意。
她确实不如冯贵妃技巧娴熟，但论对琴的喜爱，一百个冯氏加起来都及不上她。
冯贵妃并没有察觉“器”对她的抵触，死死咬住唇瓣，琴声如海浪一阵高过一阵，夹杂着刺耳的杂音。这下，哪怕是不懂乐曲的大老粗，都觉察出异常。
“咔擦”，一声脆响，玉佩中的灵气耗完，碎裂成数瓣，琴声戛然而止。冯贵妃的脸色变得煞白如纸，她似乎没想到灵气这么快就消耗殆尽，一时间神色慌乱。
薛放死死盯着那张完好无损的琴，眼神晦涩不明。
这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冯氏根本不是乐者。阴阳师的“器”自丹府衍化，除非毁去丹府，不然器是不会破裂的。
只有伪阴阳师，因是夺他人之器，才会出现灵尽器碎的现象。
这个女人一直都在欺骗他！
薛放的眼中有风暴在聚集，骨节被攥的发白，然而还未等他发作，场上二人已经决出胜负。
赵淳捂住腹部，不可置信的低下头，心脏被人一剑刺穿，踉跄着倒退数步，喃喃道：“不可能，我，怎么会输？”
可惜再不愿相信，他仍然败在对方手里，不甘心的闭上眼。
连输两场，薛放的心情可想而知。他捏着冯贵妃的下颌，半点没有往日的怜香惜玉，冷冷的问道：“告诉朕，你是文士对不对？”
冯贵妃害怕极了，颤抖着嘴唇，拔下一支华丽的玉簪放在手心中，道：“是，臣妾是货真价实的文士，这便是臣妾的器，万不敢欺瞒陛下。”
薛放拿起那支簪端详半晌，终于大发慈悲放过她，缓缓站起，捏了捏拳头，对李珏道：“李珏小儿，光坐着多无趣，来打一场。朕也想见识见识齐国战神的厉害。”
李珏搁下茶盏，从容起身，笑道：“梁皇邀约，本王不敢不从啊。”
论年纪，薛放只比李珏大七岁，论辈分却是跟李策那一挂的。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挑战小辈固然丢脸，但他也是无计可施。
大局面前，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若能让齐军退兵，让他果体跳舞他都能跳给人看。
薛放转了转扳指，一柄重剑凭空出现。李珏兴味挑眉，扫过他手上五枚造型各异的指环。
原以为薛放骚包，没想到这些都是被夺的“器”，也就是说，至少有五位阴阳师死在他手上。
李珏手握龙渊，唤出鲲鹏，立于高空之上，手持长剑，盘旋在剑身上的金龙宛如活物，那是沟通天地的媒介，器的核心。
风吹起他的墨发，能承接天地之气的阴阳师受灵气滋养，长的都不差，而李珏又是其中那一拨翘楚。
当他长剑指向薛放时，当真集聚了天地精华，耀眼的令人嫉妒。
薛放嫉妒的咬紧牙关：“竖子下来送死。”
“有本事你上来。”
薛放将目光转向冯贵妃，冯氏下意识哆嗦，连忙启唇念道：“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文气化作一股强风落与脚下，薛放踏风飞上高空与李珏遥遥对持。
“小子，别以为赢了两场，朕就会输给你。朕八岁就跟随父皇上战场，打过大小战役数不胜数，那时的你还在玩泥巴呢。”
他展示手上的指环，傲慢笑道：“阴阳师，呵，死在朕手中的天选之子如过江之鲫，你，将会是下一个。”
李珏抬抬下巴，好意提醒：“是吗？想杀本王便使出全力，不然你会死的。”
“竖子狂妄！”
近乎是同步，两人的身影动了，天地之力涌动，汇聚在李珏周身，旁人无法察觉，但身为阴阳师的乔凌和叶羽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我差主上甚远呐！”叶羽紧盯着上空的交战，心声感概，双眼迸射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全场寂静无声，众人皆抬头望向那两道身影，时而碰撞，时而分开，剑与剑铿锵交错，荡出一圈圈无形剑气，卷起狂风呼啸。
“铿！”
错身而过的分秒，两把剑同时斜劈，李珏用的虽是长剑，力道却能与薛放的重剑抗衡，这便是阴阳师与伪阴阳师的区别。
剑与剑碰撞，迸射出一连串花火飞溅，两道身影速度越来越快，底下的人只觉得眼睛酸涩，却舍不得放弃这难得的一幕。
就见剑气旋中，二者轻盈地各自退散，更凶猛地朝彼此冲杀。
薛放不愧有“万人敌”的称号，饶是李珏自恃天赋出众，打到现在也并未占到多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