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从来都是佩服独孤星阑的,这种情况下也是丝毫不慌乱。
还能利用这些噬灵虫帮她除去身后那些狂追不舍的僵尸鳄,这脑子好的人果然在哪里都是能存活下去的。
数张符扔出去后,她仍旧是那面不改色的模样。
一手紧紧的扯着姬权衣裳拧成的绳,继续驭着那条巨鳄,往前而去。
瘴气化成缕缕黑雾在身边迅速后退着,她不关其他,一双桃花眼只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巨鳄驮着她一路往前,到风狠处,却见眼前的黑暗陡然宽阔,原本身后的泥潭竟是化作一条黑河。
河水里生着一朵朵漆黑的莲,莲上裹着噬灵虫的虫卵,密密麻麻的像一颗颗珍珠,挂在莲花上,点缀的煞是好看。
独孤星阑无心欣赏这美景。
她低头往下看了一眼,这黑水很清,还能见着里面有一条条长相奇怪的大鱼起起伏伏,想要追来咬上她几口,却又忌惮她身下的巨鳄,只是在身边徘徊着。
那些大鱼周围,则是散着数根人骨,也有龙骨。
黑水里泛着一股股浓烈的腥臭,再往前,便是变得湍急起来,几乎是形成一个九十度的陡坡。
那是一条巨大的黑水瀑布。
巨鳄带着她,几乎是垂直砸下去的。
身体失重,整个人都是迅速的往下坠落,那一朵朵黑色的莲花在水中摇摆着,上面的噬灵虫虫卵被黑水冲到瀑布下面,掩在漆黑的水中。
独孤星阑调整身姿,她伏在巨鳄的身子上,紧紧的抓着绳子,被黑水这么一冲,她身上的泥被冲了个干干净净,露出她那张白皙的面容。
只是一身红衣被黑水染黑,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暗。
“噗通!”
顷刻间就听得一声响,巨鳄带着她整个都扎进了瀑布之下,无尽的阴寒将全身都包裹住。
鼻子和耳朵里全被那黑水灌满,耳膜被黑水冲的一阵生疼。
独孤星阑秉着呼吸,手中绳子依旧未散。
密密麻麻的噬灵虫卵将整个水底都照亮了,她睁着眼,能清楚的看见前方是水下,是粗壮的树根。
树根的颜色比黑水要浅上些许,交错缠绕扎在一起,一眼看过去,怕是数十人围抱都是抱不过来的。
在树根上也有不少噬灵虫的虫卵,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些虫卵竟是已经扎进了树根里。
不……是被树根吸收进去的!
原本一颗颗圆润的虫卵已被吸收的变了形!
更有甚者,已经化成了一条条银色的光丝,顺着树根一直往上吸收着。
不单单是那些虫卵,巨鳄又往前靠了些,便是独孤星阑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们吸往了树干的方向。
她当即勒紧了巨鳄的绳子,改变了鳄鱼头的方向,整个都垂直往上。
巨鳄张着嘴,脖子处被勒出一道深深的痕来,它吼叫一声,使劲儿的摆动着尾巴,晃着身子整个都垂直往上游。
独孤星阑已经严重缺氧,脑子里嗡嗡直响。
可那只握着绳的手中,依旧紧紧抓着姬权的裤脚。
她还不能死!
水底到水面上只有三十多米的距离,独孤星阑被巨鳄带着浮出水面的时候,却感觉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久。
浑身湿透,冷的发颤,她的脸颊憋的通红,长时间的缺氧让她的脑子一直嗡鸣着。
她张着嘴呼吸着,空气入嘴全是血腥味。
独孤星阑一连喘了好几口气,才终是缓过来些,脑子里的翁鸣声慢慢退去。
睁眼看去,却见眼前是一棵巨大的黑褐色大树。
这树生在黑水瀑布底,从黑水里长出来,茂密宽阔的树冠将整个瀑布之下全都掩盖着。
从树干下是一道道银色的光丝延到了树枝上。
甚至有的树叶也染上了那银光。
漆黑一片,剩下的是这些华美的银光,似月光一般温柔,将周围都照的亮堂了起来。
大树之下,是一朵朵黑色的莲花,莲花怒放着,几乎整个花心都是噬灵虫的虫卵。
那些光全是虫卵的,似海底明珠,美到窒息。
离大树近了,便是连空气里那些瘴气都变得稀疏了许多。
独孤星阑站在巨鳄背上,看着眼前这画面,也不由得惊羡起来。
谁又能想到,在无涯渊之下,会是这样一幅画面。
她抬着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黑水,将掌心里姬权那片裤脚揣到了怀中。
目之所及,只见得这树干弯曲交错,现在才发现,它像极了一条盘旋的巨龙。
那最茂盛的两根枝条,便是它的‘龙角’。
它在吸收那些虫卵上的灵力!
或者说,外面那些噬灵虫全都是他的工具……不慎跌入无涯渊的东西,但凡有生命和灵力的,便是全都被噬灵虫吸收了,生了卵,被这棵树吸收了。
饶是独孤星阑见多识广,也是没见过这样的大树。
活生生像是一条龙化成了树精!
巨鳄行到这里,即便是被独孤星阑的傀儡符控制着,竟是也不敢再往前了。
明明已是死物,它那双死鱼眼却是明显的露出恐惧的神色来。
任由独孤星阑再怎么驱使它,它都不为所动。
独孤星阑也不再强迫它。
大树周围到底还是有陆地的,上面生着一些半人高的杂草。
她便驭着巨鳄,驱使它到了岸边,翻身下了去。
她并未取出打入巨鳄身体里的傀儡符,用衣裳拧成的绳将它栓在了一棵灌木桩子上。
巨鳄瞪着死鱼眼看着她,可怜兮兮的像条狗。
独孤星阑伸手拍了拍它凹凸不平硌手的大脑袋,道了一句,“乖乖等着。”
在这无涯渊下面她还是需要代步工具的,魇只是个灵体,她是指望不上的了,这条巨鳄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末了还不忘冲魇说道,“这小鳄鱼倒是很可爱。”
魇看了一眼那浑身宛若丧尸一样的巨鳄,忽然有些不理解‘可爱’两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巨鳄晃了几下身子,被栓着跑不掉,干脆也放弃挣扎了,翻个身躺在阴沟里,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独孤星阑正好从半人高的杂草中摸到一个熟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