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韵:“???”
真的,北静舟一句话就把他干沉默了。
早夭的命格?
如何活到现在的?
早夭苍舒韵承认,毕竟他二十岁死的,安是之十八岁死的,这么看来的话他和安是之都不是长寿的人。
可按照北静舟的话来说,这具躯壳应当在出生时就死了,安是之是如何活到十八的,苍舒韵不知道。
至于他自己是如何活到现在的,这话不应该问北静舟自己吗?若不是北静舟把他弄到这里来,他绝计活不到现在。
死神棍,在这儿装什么糊涂虫呢。
北静舟是真糊涂,这半天了,也没觉得他的问话有什么不妥之处,他甚至还安之若素的问苍舒韵。
“你那是什么眼神?”
苍舒韵一梗,实话实说,“无语的眼神,你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吗?”
“神不轻易揣度人心。”
是不屑吧,对神来说,芸芸众生宛如脚下尘沙蝼蚁,不值得特地倾眸以顾。
“我左看右看,都觉得你与这个世间格格不入。”
北静舟边说边左右的打量苍舒韵,似是在研究他这张面相。
“我当然与这世间格格不入。”
毕竟他不是这世间的人,这世间的气场与他不合。
“你不是这个世间的人吧?”
苍舒韵:“……”
拳头都硬了呢。
“国师啊,我以为我是哪里的人,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嘶。”
北静舟摩挲着下巴,思量着,就在苍舒韵以为他终于想起点什么来了的时候,北静舟说话了。
“话说咱们聊了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是这样的,我记性不好,人活得太久了就是这样,老是忘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如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说不定我就能想起些什么来了呢。”
苍舒韵:“……”
很好,牙齿也痒了。
不愧是神,对于他来说是改变一生的大事,对于北静舟来说,是一件不值得特地去记忆的无关紧要的事。
苍舒韵不由地低笑一声,“我方才掐指一算,你这一生注定要度过一场桃花劫才算圆满。”
“嗯?”北静舟挺迷惑的。
苍舒韵一看就知道他依旧没有什么印象。
“年轻人,不要这么上火,恶言恶语说多了,容易被反噬。”
“我是神,神主宰万物。”
苍舒韵笑看着北静舟,“国师,想起什么来了吗?”
北静舟点了一下头,“有些印象了。”
“我叫苍舒韵。”
北静舟:“可我明明听见殷君叫你安是之。”
“我他……”
苍舒韵硬生生的止住了想要怒骂北静舟的冲动,这是神吗?怎么越看越像个憨批。
“你把我从二十一世纪带到了这里,你还记得吗?他叫安是之,我叫苍舒韵。”
“哦——”北静舟如大梦初醒般,“桃花劫。”
苍舒韵深呼吸,不能骂人,不能骂人,他是神,骂是可以,但打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
“是的呢。”
“啧,难为你了。”北静舟满脸同情,“成为那家伙的劫,你可遭大罪了,那家伙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原来你知道。”
“错在我,对不住了。”
“那……”苍舒韵殷切的看着北静舟,“我还可以回去吗?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去。”
“你想回去吗?”
北静舟轻笑,倒有了几分神的样子了。
“我以为你已经不想回去了,你心里不是有人了吗?”
苍舒韵仓惶避开北静舟的视线,他看向未央湖面,微风拂过时,水面荡起涟漪。
“离开得太久了,偶尔也是会想的。”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可那异乡是有机会回去的,他这里不知隔了多少个光年,离得也太遥远了。
“可以的,等你这场劫难渡完了,我亲自送你回去。”
倘若我与殷无疏白头到老,自然死亡,那我在这里死了,回到了我原来的世界,我还可以再见到殷无疏吗?
苍舒韵想问北静舟的,但他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实在也太贪心了,和殷无疏相守一世,竟还妄想让殷无疏在他的那个世界里,再陪他一世。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该学会知足的。
“去我那里坐坐吗?”
“鸿蒙阁?”
“对,那是我的地盘,比这里好多了。”北静舟环视着周遭,有些嫌弃,“在这儿喝茶,未免太俗气了些。”
“不去了,我等人。”
“行吧,年轻人,不知趣。”
北静舟这般模样,看起来和苍舒韵一般年纪,谁能看得出这是个活了几千年,活得糊涂的神,都老年痴呆了,啥也记不住,苍舒韵想着想着就笑了。
凉亭中,北静舟早已没了人影,似他这般人物,如风一般,来去无形。
苍舒韵坐了一会儿,又回到御书房门口等殷无疏。
北静舟这边,他在御花园闲逛时,有人撞在他身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家伙,你怎么回事啊,走路都不看路的?”
“对不起。”
殷无咎自己站起来,他摔得疼了,不太好意思在人前哭,所以故作坚强,还冲着北静舟笑了笑,软乎乎的脸上,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北静舟见了,眸光微敛,他蹲下身来,仔细看眼前的小团子,眼中思绪万千,只归结于一句话。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殷无咎。”
北静舟把人拉得近些,关切的问:“摔疼了没有?”
“不疼。”殷无咎摇头回答。
北静舟看他眼中都起了眼泪花子,笑,“哪里就不疼了,明明是最怕疼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最怕疼?”
“好可爱。”北静舟捏了捏殷无咎的脸,“因为我是神啊,神无所不知。”
殷无咎睁大了眼睛,圆溜溜的眼中满是好奇,“我听父皇说了,国师现身了,国师是雪国的神明,你说你是神,那你就是国师咯?”
“久久真厉害,一说就说对了。”
殷无咎嘻嘻的笑,他喜欢眼前这个人。
“我不喜欢读书,人也不聪明,这样子你也觉得我厉害?”
殷君刚跟他们说完要对国师心存敬畏之心,殷无咎是牢牢的记在心里了。可看到这个人,他心中没有敬畏,只有亲近。
“当然了,久久最厉害。久久不喜欢读书就不读了,随我去鸿蒙阁,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喜欢睡觉,睡觉也可以吗?”
“自然是的。”
北静舟很温柔,他不像是在哄孩子,倒像是在哄爱人。他这般行径,是早就习以为常了的。
“我还是算差了,时机早就到了,久久,我来得晚了。”
神活千千年,若身边没有个人陪伴着,那也太寂寞了。
殷无咎将手放进北静舟的手心,“我愿意跟你去鸿蒙阁,你以后不准不让我睡觉。”
北静舟将殷无咎抱起,心安理得的拐走了殷君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