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弘在大雨滂沱之夜离开皇宫,又在一个半时辰后回到皇宫的消息,保密的极好。
就连岁一这手握暗卫司的人,也只知道夏弘出了皇宫,而并不知晓夏弘去往的目的地。
因着岁一受到提拔,暗卫司的日常琐事全都落在了岁一身上,这神都再无人能监视岁一,亦无人能在谢府安插进眼线。
故这些日子杨槐和岁一便有些放纵,甚至大有将过去这段时间的不方便尽数弥补的念头。
昨夜又是折腾到了子时,如今天刚蒙蒙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杨槐必须在此时离开。
强忍酸软翻身下床,杨槐接过岁一递过来的衣裳,再任由岁一给自己穿上鞋袜,连眼神都没有赏一个给岁一。
无情到,就像是自己只是花银子找了个活好且俊朗的人。
贪图的,也不过是那欢愉之后的享受罢了。
岁一猛地凑近杨槐,将人搂在怀中:“阿槐,我是你什么人?”
杨槐拍了拍岁一的脸:“你乖一点,我今晚还来找你。”
岁一笑了笑,将杨槐压在床上又好好咬了一阵子:“好,你来找我,我就是你的人。”
怀里的人总是害怕直言心意后,换不来好的结局。
强行装出的坦荡叫做不在意不入心,却对岁一的诱惑极大。
飞蛾扑火,明知遇火难活,还是控制不住朝着并不安稳的死路走去。
两手推开岁一,杨槐坐在铜镜前让岁一给他束发,目光透过铜镜看向镜子里的人:“岁一,等我们能离开神都,我给你换个名字。”
是决定,而不是征询。
岁一握住簪子的手有些抖,扯断了杨槐的一根青丝,小心翼翼收进了钱袋子里。
“阿槐,皇上昨夜出了皇宫,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后才回来。”
杨槐看着岁一将他的断发藏进布袋子里,追问:“去了何处。”
“不知。”
“哦。”
打了个哈欠,有些朦朦胧胧的岁一,并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如今在他心上盘旋的,是岁一的新名字,以及岁一何时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浑浑噩噩在双星楼转悠了大半天,直到黄昏之时,杨槐才意识到岁一随意落下的那句话,应当极为重要。
那句话,是为了拥有新名字,而在当下做出的抉择。
暗卫,只有当他要守护的主子死掉了,他才拥有成为自己的资格。
双星楼人多眼杂,杨槐将所有急迫压在那张笑脸之下,不急不躁的坐上马车,朝着谢府而去。
沈烬墨白日要去大牢审问户部和兵部的人,谢南星则会时常同陆黑在神都各处见面。
但不论谢南星多忙,他都会在天黑之前回到谢府,坐在院内等着沈烬墨归来。
杨槐回到谢府之时,谢府的灯笼已经点燃。
往日 本该在家等着沈烬墨回家的谢南星,还没看到人影。
站在府门前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杨槐才听到马蹄之声。
顺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天际的最后一抹绚烂点缀在沈烬墨的身后。
谢南星被沈烬墨用黑色的披风包到之露出了一双闭上的眼眸,整个身子窝在沈烬墨的怀中,透出一种令人心尖微抖的疲乏感。
杨槐是过来人,只一眼就知道两位主子今日晚归的缘由。
必然是谢南星忽然想沈烬墨想得紧,带着陆白便去了大牢。
至于两人最后去了何处,从沈烬墨头上多出的枯草,杨槐便能窥见些许。
往日遇到这般情况必然会离得远远的杨槐,今日亦步亦趋跟在沈烬墨身后入了正院。
眼见沈烬墨抱着谢南星进了屋子,杨槐在门口踌躇了好一阵,还是选择了和陆白一道站在门口守着。
如果他硬要进去,陆白的剑和沈烬墨的鞭子,都不会放任他。
眼前的消息再重要,于沈烬墨而言,重不过谢南星好好睡觉,将这身子骨养得瓷实。
又等了半个时辰,天色已经黑透。
从屋内走出的沈烬墨头上的发丝有些凌乱,胸口的衣裳也显得松松垮垮。
显然沈烬墨刚将谢南星哄睡。
领着杨槐走到院内的凉亭,墨平将一应仆从带了出去。
沈烬墨眉眼之间还染着缱绻,吐出的字眼较之往日更显冰冷,令杨槐抖不禁打了个寒颤。
“说。”
杨槐是谢南星的人,今日这消息本当告知谢南星。
而杨槐也清楚,这个消息最后要传进的,是沈烬墨的耳中。
“他今早同我说,那位离了一趟家,约莫一个半时辰。”
“嗯。”
沈烬墨只应了一字,就起身朝着卧房而去。
夏弘出宫之后去处未明,今夜没有同谢南星交待行踪,沈烬墨今夜不当有任何动作。
长身停于房门之处,沈烬墨想起陆橙昨夜送来的咪信:“同岁一换个住所,莫要牵连谢南星。”
鲜少说狠话的人,还是转头看向了杨槐:“牵连了谢南星,我会毫不犹豫拿你和岁一的命来换谢南星的安稳。”
沈烬墨的心很宽,宽到能将山河之重担承于一人之肩。
沈烬墨的心也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小小的谢南星。
沈烬墨如今在这神都之手眼虽广,却也不敢达到通天之程度。
而这神都自有手眼通天之人,沈烬墨的人能发现,旁人自然也能发现。
这道理杨槐自然也懂。
早前的岁一不能同谢南星有瓜葛,现在的岁一,就算同谢南星在街上偶然见上一面,都足以让夏弘生出万般疑心。
朝着沈烬墨沉沉弓腰,没有许诺,杨槐会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不让谢南星受到任何牵连。
房门被轻轻关上,沈烬墨刚钻入被窝,原本呼吸沉沉的人翻身爬上沈烬墨的胸膛。
脸颊在黑色里衣上蹭了几下,直蹭到能碰上那精壮的肌理,谢南星才心满意足的继续会了周公。
沈烬墨有些睡不着,指尖绕着谢南星的发,眼睛锁住谢南星的后脑勺。
怎么瞧,都觉得瞧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