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主将营帐前,沈烬墨找了张椅子坐下。
初醒的嗓音虽轻,却含着隐隐杀气:“把人都叫过来,叫不醒的直接砍了。”
半盏茶的时间不到,侍卫司和虎翼军的所有人集结完毕。
没有废话,直接下达命令:“孙铮,你带着侍卫司的人直接上山,让他们将韩淑和旬澜放了。”
“墨世子,你这是公报私仇?”
其实,孙铮和沈烬墨也没什么私仇,但沈烬墨这话不就是让他去送人头吗?
神情未变,手里的鞭子落在孙铮脚边,泥地之上被砸出一个深坑:“孙铮,你是觉得本世子不敢动你吗?”
孙铮的气势一瞬弱了三分,说句实话,他是真的畏惧沈烬墨。
眼前这人在与长公主和武安侯动手之后,不仅全身而退,还能升了官职。
这人和那些被夏弘摒弃的开国功臣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侍卫司只会是他的起点,他的未来无可限量。
“我又没说不去,你这么凶干嘛?”
孙铮小声嘟囔,朝着田定走去,带着颐指气使:“你有一千两的银票吗?”
“属下……”侧目看向沈烬墨。
沈烬墨压根没抬眼。
又不是他出银子,他凑这热闹作甚?
从怀里掏了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恭敬递给孙铮:“属下有,都交给孙大人处置,不够您再和属下说。”
“墨世子,够意思啊。”孙铮握着银票的一瞬,顿觉神思明朗,所有脾气烟消云散。
“你既然非要把这立功的机会送到我面前,那我就承了你这恩情。”
孙铮将几个亲信叫了过来,偷偷交待了几句才带头朝外走去。
一出营帐,吆喝之声便响了起来。
“孙大人带着一千两银票来赎人。”
孙铮自然知晓他们这伙子人打不过山匪,这样安排一来可以宣扬自己的功劳,二来也能避免山匪误会,起了杀心。
如此两全其美之策,孙铮觉得若非他生来聪明,必然想不出来。
等到侍卫司所有声响彻底消失,沈烬墨才看向五十名虎翼军将士:“从山背上山,莫杀人,所有山贼全部绑起来带回洛安,交由大理寺发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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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当家,大当家,那些人带着银票上来赎人了。”
冲进山洞的山贼满面喜气,苦等一夜,他们总算等到了他们想要的结果。
高悬空中的心落下,大当家高悬的心放下:“你们几个,看住这两人。”
留下十余人在洞内看守,大当家带上众人出了山洞,与寨门的侍卫交涉。
山洞外的声响颇大,旬澜低头看着韩淑的影子笑道:“郡主手下的人和郡主性子差别还挺大。”
“不是我的人。”
守在他们身侧的人都被洞外的响动吸引,步子不住往洞口挪去,对寨门那关乎他们未来的动静尤为好奇。
韩淑手脚一同用力,捆绑住手腕的麻绳直接断裂,又转身徒手帮旬澜扯断了麻绳。
洞外的战斗声四起,伴随着侍卫司躲闪的惨叫,沈烬墨带着的人与山匪展开斗争。
韩淑一手攥住旬澜的手腕,一手握着未出鞘的剑往洞外走去。
洞外的山匪因着沈烬墨的出现直接杀红了眼,手上握着的工具无差别的朝着这些勋贵公子挥出。
旬澜跟在韩淑身后,被韩淑妥帖护着,未曾受到一丝伤害。
生平第一次,旬澜被一个女子护住,且十分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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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落山,绮丽从天边倾斜而下,染红了整个苍穹。
今日是夏城的生辰,谢南星换上七彩阁新送来的袍子。
浅青色丝绸质地光滑,上面用银线勾勒出朵朵祥云,穿在身上更是处处合身,没有一处不爽。
唯一的不好便是,这身袍子花了沈烬墨一月的俸禄。
朝着铜镜走来,镜中之人自有一派浑然天成的纤弱绝美,既能让人生出守护之心,也能让人萌起毁灭之欲。
“这般好看,怎么沈烬墨不是第一个看到的呢?”
微一思索,谢南星想到了南风馆那日见闻,眉梢微敛,便将衣裳换下,亲自叠好放进衣柜。
一改往日浅色着装,谢南星穿了一套黑色锦袍,满头青丝用发冠高高束起。
若微微敛眉板脸,气场也会强势几分,与过往温软的模样略有不同。
“小公子,韩世子到了。”
“嗯。”朝着院门走去,谢南星忍不住叮嘱:“阿平,今日定要待在我身边,寸步不移。”
谢南星对洛安世家公子的印象并没有很差,近如韩洲、旬湛,远如钟峦,虽然不如沈烬墨稳妥出色,却也自成一派风骨。
“奴才晓得。”墨平应得也很是慎重:“小公子,您但凡想走就和奴才说,奴才就带您杀出去。”
谢南星被墨平这如临大敌的阵仗逗笑了:“我是去参加生辰宴,顺便结交些许志同道合的朋友,怎么听你这说话,像是我要给沈烬墨去拉仇家似的。”
“小公子,您别取笑奴才。”墨平摸了摸脖颈,今日他总觉得凉飕飕的:“反正您记住奴才的话,奴才都听您的。”
沈烬墨离开洛安不过几日,先有旬湛,如今又有夏城,那些往日里不敢靠近谢南星的牛鬼蛇神,如今一股脑全都出现了。
谢南星涉世未深,不懂这洛安权贵圈子私下的荒唐,墨平却多少有些耳闻。
韩洲透过窗户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便率先下了马车,亲自迎着谢南星走去。
“谢南星,你瞧着还真的像个大人。”
无需任何人搀扶,谢南星自个儿踩着车凳上了马车:“我本来就比你大两岁。”
韩洲瞧着谢南星这利落劲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微微摇了摇头。
恋情里的男人啊,处处都是心机。
马车车门关上,福喜和墨平先是友善对视,继而迅速转头。
谁也看不上谁,谁也不喜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