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珈蓝,如今我还准你在这东宫里,也不曾削你位分,全是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若你还得寸进尺,我现在便禀了父皇,处死沈曼渠。”
沈珈蓝忽然就怔住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殷暮商,喃喃道:“殿,殿下……”
她忽然就觉得他好陌生,似乎,不再是从前她认识的那个殷暮商了。
从前,他对她极尽温柔,偌大的东宫里,也只有她一个太子妃。
无论是朝臣送的女人,还是后妃塞来的,他皆不正眼相看。
沈珈蓝狼狈的垂下头,“殿下,在皇上跟前陷害你,是我的错,可,我不能让上官氏满门因我而亡。”
“那本宫便该死么?”
殷暮商眼尾划过一抹讥削。
“殿下,珈蓝求你了,救救我母亲,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的。”
“沈珈蓝。”殷暮商捏着她脸颊的手紧了紧,那嗓音更是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你做梦。”
他冷漠的声音传入耳膜,沈珈蓝怔怔的看着他,她知道,他们之间的信任崩塌了。
他对自己的那些情意,那些爱护,也真的消散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小太监的话,“殿下,上卿来了。”
“顾南栖。”
殷暮商眼里划过一抹嗜血。
他站了起来,垂眸扫过地上的沈珈蓝,“将太子妃带下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宫女连忙上前,将沈珈蓝搀扶起来,迅速的退了下去。
不消片刻,顾南栖便缓步走了进来。
“上卿这般冒然而来,若是被人知晓,还以为你与我是一伙的。”
顾南栖抬眸扫过这东宫。
富丽堂皇的东宫,像是一座空虚的城池,白天有摩肩擦踵的过客,晚上却是亡灵的影子在徘徊。
这东宫里,有太多太多的冤魂了。
殷盛皇兄也是折在了这里。
只希望,殷暮商能够到最后。
“身体还好么?”
就在殷暮商以为顾南栖会说出什么恶毒的言语时,她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片刻之后,殷暮商突然就笑了起来。
“呵呵,上卿这是作甚?见本宫没死成,失望了?”
“殿下说笑了,我好歹也是你的少师,怎会盼着你死呢?”
殷暮商紧紧的盯着她,慢慢的逼近,最终停在了与她很近的地方,他压低嗓音道。
“上卿敢说,此次的事儿,与你没有半点关系?”
“有。”
顾南栖也反驳,“我做这些,只是想让殿下明白一个道理。”
“为君之道,始于立志,志不立,人不成。”
“所谓志也,上及天,下通地,气魂寰宇,刚柔并济,渡众生,平天下,方为志。”
“无志,不君,无志而位极,家国大祸,类如此者,不胜枚举。”
“顾南栖,父皇身体康健,你与我说着般话,莫不是活腻了?”
看着殷暮商,顾南栖忽然就笑了。
她笑的眉眼弯弯,笑的一脸欣慰。
她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殷暮商真的成长了。
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又容易轻信旁人的少年了。
只是这成长的代价,还是很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