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江面上,数十艘艨艟只在江面铺开,浩浩荡荡。
在这些船只中,有一艘格外大的艨艟。
此刻,这艘艨艟的船头甲板上,站着一个四十面貌的中年将领。
此人名叫刘繇,字正礼,乃是朝廷新封的扬州刺史。
此时,刘耀面露愁容,仰望着黑漆漆的江面。
在他的身后,一名虎背熊腰,身高体壮的大汉背着一副弯弓走了过来。
刘繇转过头,看清楚来人,笑道:“原来是子义啊!子义,你这么晚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太史慈,字子义,和刘繇一般,都是东莱牟平人。
几个月前,北海之围解除了之后,太史慈便回到家里。
正好碰到刘繇正在招募士兵,于是参军。
因为武艺非凡,所以被刘繇破格提拔到帐下听命。
太史慈走到刘繇身侧,停止道:“将军不也没有睡着?”
刘繇哑然失笑。
他很想说,我和你不同。
你只是一个武夫,只需要负责阵前厮杀即可。
而我是一个刺史,可不止要调兵遣将,还得考虑这支大军的前途。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这番话,和太史慈这样的一个武夫说了也没用,他理解不了。
太史慈见刘繇没说话,这才道:“将军,明天早上我们就能赶到丹杨了。”
刘繇点了点头道:“对啊,到了丹杨了!朝廷任命我为扬州刺史,治所在寿春。如今寿春被袁术占据,我们只能退到丹杨来,以丹杨为治所。”
太史慈道:“将军,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繇洒然笑道:“子义,你我乃同乡,我何曾把你当过外人看待?你有话就说,就算说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太史慈抱了抱拳道:“既然将军这么说了,那我就直言了。”
“我之前在北海的时候,见过这镇南将军一次,那是一个很有野心的男人。”
“他所到之处,百姓夹道欢迎,仿佛过年一样!”
“这种人,绝对不会甘心当一个大汉之臣。”
“此次我们前往丹杨,他岂能甘心将丹杨让出来?”
“绝对不可能!”
“所以,将军,我的想法是,将军继续带着军队前进,但是放慢速度,让他们以为,我们主力部队在这里,等待着和他们交接。”
“实际上,我引领一支军队从牛渚登岸,控制邸阁粮仓!”
“这样的话,就算他们准备暗地里围堵我们,我们也能在邸阁附近坚持下来。”
“接着,只要我们派几个士兵出去,混入百姓之中,向百姓宣扬我们被围困邸阁。”
太史慈冷笑道:“任他程颐在狡猾,他也不得不放放了我们,而且咬牙将丹杨让出来。”
刘繇摆了摆手道:“不必!子义,你切莫胡乱行动。镇南将军乃大汉忠臣,他的手底下有着蔡中郎、赵太仆、周昕等大汉忠臣,绝对不会像其他诸侯一样。而且,我们也不需要四郡之地,只需要丹杨即可。”
就这时,张英走了上来道:“将军,我觉得子义说得有道理!现在汉祚衰微,诸侯四起,没有一个好人。镇南将军牢牢占据扬州四郡,岂会真的甘心做一个汉臣?更别说,将军,这四郡之地可不是他从朝廷里接过手的,是他自己从袁绍、严白虎等人手里夺过去的!”
“如今,我们要从他口中要走丹杨,换做将军,设身处地想一下,你愿意吗?”
刘繇哼了一声,朝北方抱了抱拳道:“我刘繇一心忠于朝廷!如果朝廷哪天需要我刘繇去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太史慈急道:“将军!你的确是忠臣,可现在忠臣太少!至少在我看来,镇南将军绝对不会是那个忠臣!”
张英也道:“将军,请三思!而且,将军,你再换个角度想,如果镇南将军程颐真是一个大忠臣,将丹杨让出来,那我们占据了牛渚和邸阁,又有什么问题呢?那本来就是我们管辖的范围!”
刘繇听张英和太史慈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动摇。
然而,过了片刻,他又道:“让我想一会儿。”
张英和太史慈对视了一眼,太史慈道:“将军,决定宜早不宜迟!”
刘繇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太史慈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将军,希望你能早点下决定。”
太史慈走后,刘繇才对张英道:“张英听命!”
张英恭声道:“末将在!”
刘繇道:“一个时辰之后,你调集将士三千,伏夜前往牛渚,占据邸阁,等我消息再行动!”
张英疑惑道:“将军,为什么要一个时辰之后呢?子义刚刚说了,越快越好!而且,我觉得子义比我更加适合这个任务!”
刘繇摇了摇头,一脸戏谑地看着张英道:“一个时辰而已,能够相差多远?而且,我若是完全听了子义的话,许子将会嘲笑我手下无人的!”
“再说了,你也太没勇气了!莫非,你还以为自己各方面不如子义吗?”
“这——”张英顿时无言以对。
刘繇笑道:“好了,别迟疑了!你太过相信子义了,他都没打过仗,不会比你出色到哪里去的!”
张英这才抱了抱拳道:“知道了,将军,我现在去准备清点人马,一个时辰之后,出发前往牛渚!”
刘繇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记住,能够少杀人则少杀人。我还是相信,镇南将军会愿意将丹杨让出来。如果杀了太多人,到时候我真不好交代。”
张英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张英离开不久,刘繇就要回船舱。
突然,一名士兵飞快地跑过来道:“将军,前方发现许多黑影,似乎是艨艟!”
“艨艟?派人潜伏过去看看,看看是不是镇南将军的人马,不要误伤了友军!”刘繇急道。
士兵应了一声,飞快地再次跑到船头,朝着前面喊道:“将军让问,前方艨艟是不是镇南将军旗下的兵马?”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了起来。
太史慈、张英等人飞奔而来。
然而,两人还没有来到刘繇身边,脚下的艨艟猛地一歪。
“有人凿船?!”太史慈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