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一把,我腿软。”许良辰看着许酒拜托道。
许酒笑了笑,把人扶起来,许良辰倚着门框,等着进去看李锦。
“恭喜许秀才,是个七斤六两的小子,哭声可有劲了。”稳婆抱着孩子出来,笑着恭喜。
许良辰急道:“我娘子呢?我娘子怎么样了?”
“秀才娘子生产很顺利,没怎么遭罪。”稳婆笑容没断,继续道。
“那就好那就好。”许良辰松了口气,视线才放到稳婆怀里的孩子身上,小小的,怪好看的,跟弟弟小时候不大一样,弟弟那会儿可丑。
许良辰发出憨厚的笑声,许酒诧异的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许良辰在想什么,但是那表情真的是没眼看。
许良辰已经很多年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了,做了半天心理准备正要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被许酒拦下:“换身衣裳再抱。”
许良辰这才意识到自己衣裳湿透了,打了个哆嗦:“阿酒你给你大侄子看看。”
“很健康。”许酒检查了一下,笑道。
产房收拾好,许良辰进去看李锦,孩子也抱了进去,许酒跟着进去把脉,屋里点了之前许酒送来的香,血腥味已经很淡了。
李锦脸色苍白,虚弱的对许良辰笑了笑:“相公。”
许良辰眼眶一下便红了,冲上去握住李锦的手:“你受苦了。”
李锦摇摇头,满脸幸福:“我不苦,你看过孩子了吗?”
“看过了,很可爱,长的像你。”许良辰柔声道。
“瞎说,阿娘说长得像你。”李锦嗔怪的看了一眼许良辰,笑道。
“咳,我给你把个脉,把完就出去。”许酒轻咳一声,打断二人,待在这儿实在是太多余了。
许酒把完脉出去,两人继续互诉衷肠,直到李锦累了睡着了,许良辰才去换了那身衣裳。
许酒给了两粒预防受凉的药丸子,许良辰乐呵呵的吃下,跟吃糖丸子似的,许酒不由想到了许常明。
许酒自己出生的时候,许常明是什么样子,还是有些迷糊的,但是许知遥出生的时候,许常明和现在的许良辰没什么两样,这种事情经历了两次,依然又期待又害怕。
许酒第一次看到许常明落泪,便是柳氏生许知遥的时候,感情内敛的丈夫为妻子的呼痛心疼的湿了眼眶。
许酒那会儿便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弟弟好点儿,他是这对夫妻期待的新生命,是他们之间感情的延续。
想到许知遥,许酒忽然觉得头疼,走的时候许知遥跟许家阿爷去山头了,没打招呼,回去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许良辰收拾好自己,就回了杏花村报喜,许家阿爷老两口当天就来了,两人看了孩子,乐呵的合不拢嘴。
“取名字了吗?”许家阿爷问道。
“还没呢,良辰说让您取。”许常云笑道。
许家阿爷摆摆手:“他自己的儿子,让他自己取。”
许良辰在书房憋了两个时辰,许家阿爷第一个重孙有了名字,叫许浦深。
许浦深生的粉嫩嫩胖嘟嘟,在自家阿奶和外婆的一声声夸奖中,嗷嗷的哭,王氏哄孙子那个耐心,许酒叹为观止。
洗三前,许常云和王氏按照稳婆的要求,准备了金银裸子、锁头、秤砣等等物件,东西摆了半屋子,样样都是两人精挑细选的。
柳氏和张氏还有李锦的娘家其他人都是洗三这日来的,柳氏带了长命银锁和自己做的小衣裳、虎头帽。
吃完“洗三面”,便到了洗三仪式,添盆多是添的铜钱和碎银子,稳婆的吉祥话不知攒了多少,说了半天还能冒出新鲜的。
“你看你侄儿哭的多响亮,当年你洗三的时候,怎么样都不哭,把人家稳婆急的哟,你倒好,自顾自的睡了,怎么闹都不醒。”柳氏站在许酒旁边,笑着说道。
许酒看着被折腾来折腾去的大侄子:“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阿娘赶紧忘了吧。”
柳氏低笑:“我也没见着,你阿奶和你外婆说的,我忘了有什么用?”
许酒无奈,哭这个事情确实太难了啊。
“还是你有福气,你公公婆婆都看重你,女婿也是个好的,这么远赶回来陪你生产,你这些婶婶们也大方,好相处,你一定要珍惜,万万不可胡闹知道吗?”李锦的阿娘在产房陪着李锦,忽然拉着李锦的手叮嘱道。
李锦点点头:“我知道的,阿娘不用担心我。”
“你自幼懂事,不用阿娘操心,但是这过日子不一样,不是懂事就能过下去的,这人跟人之间,唯有真心换真心,才能长久。”李阿娘动作轻柔的理了理李锦从帽子里跑出来的头发。
李锦轻声道:“许家上下都很好,从未有人为难过我,我嫁进来之后,阿诗有的,我也有,他们对我好,我自然也会对他们好的。”
“当初我跟你阿爹就是看上了他们家的这一点。”李阿娘点点头,笑道。
母女俩说起了其他,直到几个娘家嫂子进来看望,说说笑笑,很快便到了告辞的时候。
今天客人来了不少,闹腾了一天,掌灯时分,许常云家才归于平静,只有偶尔小许浦深会哭两声。
许良辰回了府城继续苦读,许酒确认大人孩子都没事之后也回了杏花村。
“你可回来了,这几天你不在,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韩依桃给许酒倒了杯茶,柔声道。
许酒打趣道:“你还有功夫惦记我呢?”
陈二刀不是自己来,就是派人来,今天送盆花,明天送个发簪,后天送套衣裳,惹得村里定了亲的姑娘都要嫌弃自家未婚夫了。
韩依桃近来被打趣多了,这会儿也不脸红了,笑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你身体已经大好,往后少碰生冷的就行,不用再吃药了。”许酒喝完茶,给韩依桃把完脉说道。
韩依桃呼了口气,满眼感激:“多谢姑娘,我在京中也调理了很长时间,银子花了不少,却没什么成效,还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呢。”
“一辈子很长。”许酒轻声道。
“是啊,一辈子很长,不到最后,谁知道往后如何呢。”韩依桃笑了起来,连调皮飘到脸颊的发丝都变得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