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院子许家阿奶提着菜篮子进门,见着两人抱怨道:“这雨再下下去,我们都快没菜吃了。”
许酒探头一看,篮子里的菜叶都在烂了。
“阿爹阿奶,我去趟镇上。”许酒从药箱里取了几瓶药装进荷包,把药箱递给许常明,打着伞就往镇上的方向走,许常明拦都没拦住。
“你说这孩子,这么大雨去镇上做什么,那路又难走,又危险。”许家阿奶急道。
许常明安慰道:“阿酒应该是担心阿沐,我们菜园子都快没菜吃了,镇上学堂恐怕更严重。”
路确实不好走,下了多日雨后的泥巴路,一踩下去,脚都能全陷下去,转弯处积水很深,要么就是小河沟的水挡住了去路。
挨着山那一侧,隔一段就有掉落的石头和垮掉的泥堆,靠着江那一侧,江水离路面越来越近。
这些对许酒影响不大,很快便到了镇上,先去了一趟酒楼,临江路上已经没有行人了,江里的水随时都有可能漫上来。
许常安夫妻俩正发愁呢,雨这么大,店里生意却没有影响,但是鸡和芋头这些东西,存货却不多了,这种天气,村里已经好几日没有送货过来了,抬眼就望见了许酒。
“阿酒,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赵氏急切道。
“堂叔堂婶。”许酒进去,这会儿无客上门,酒楼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正要说话,后院跑出来一个粉嫩小团子,一头扎进许酒怀里:“阿酒姐姐。”
“小冬蕊。”许酒笑了笑,摸摸许冬蕊的头才问:“镇上最近情况怎么样?”
“刚开始下雨的时候倒是没影响,卖菜的卖肉的照常来,过了两三日人就少了,菜价肉价粮价都翻倍的涨,我们店倒还好,都是在村里买,对这些需求不大,就我们自己吃,别的吃食铺子接连都关了门,这雨下久了,冷了些,我们店里的生意反而还要好些。”
“只是东西都不多了,也坚持不了两日了。”许常安有些可惜。
许酒心里有数,最近天气不好,许酒便让送货的暂时停了,估计这两天也该没东西了:“那从今儿起就关了店,剩下的不能放的东西给大伙分一分,等雨停了情况好些再开门,我晚些时候回村,你们跟我一起走,万一水涨起来,这位置不安全。”
“哦对了,每人多发一月的工钱。”许酒见伙计和厨房里帮忙的几个姑娘都忐忑的望着自己,补充道。
许常安听了赶紧去准备了,约好了在城门见的时辰,便去了许常云家,许常云难得在家,最近镇上生意惨淡,许常云干脆关了铺子歇息两日。
“大伯,你们可要回村里?”许酒直接问。
许常云叫来王氏商量,王氏摇摇头:“你大嫂怀着孕呢,这天不好走,家里肉菜蛋这些都备的有,你不用担心。”
许酒给李锦把了脉,递了一瓶药过去:“若是不舒服,就吃一粒。”
李锦接了,许酒又把荷包里的其他药瓶拿了出来,一一跟许常云和王氏说明了是治什么的,怎么吃,等两人都记下了,就赶紧走了。
学堂人多,对吃的需要量更大,涨价涨得快不说,现在想买也买不着了,食堂这两日已经只能喝上稀粥了,给学子放假吧,这天儿他们咋回,出了事如何是好,留在学堂吧,吃不饱。
镇上的倒还好,被家里接走了,剩下的都是路远的,学堂可不敢冒险让他们自己回。
院长找了镇上商议,看能不能让差役们送送这些学子,这会儿学堂正统计路线呢。
“阿酒妹妹你来啦,前两日大伯来接我们,我们没去,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来接哥哥们的。”许青山正帮忙登记,一转眼便看见了许酒,欢快道。
许酒笑了笑:“看二哥这精神头,没饿着?”
“你上次送来的吃食那么多,我们还没吃完呢,不过你再不来,我们就要饿肚子了,你都不知道,我们那些同窗,看着斯斯文文的,抢吃的那是一个比一个凶。”许青山抱怨道。
“青山兄又跟妹妹告状呢?妹妹别听他瞎说,我们都是知礼懂礼的好同窗,是和谐友爱的好兄弟。”有人跑过来打趣,被许青山追着锤了一顿。
许知沐笑着跑来,雨打湿了发梢:“阿酒。”
“哥哥,我来接你回家,但你伞上的水落在我头上了。”许酒抚开许知沐手上的伞,离他远了些。
许知沐掏出手帕把许酒头上的水擦了擦,笑道:“对不住,回去路上哥哥给你打伞赔罪啊。”
许酒不置可否:“赶紧收拾东西去。”
许酒一个小姑娘,自然是领不走杏花村十几个学子的,但是许酒说了城门口有大人等着,院长让差役去看了,果然有,便放了人。
私塾听了动静,也有样学样,回杏花村的学子便有了二十五人。
杏花村几百家,读书的不超过四十人,尽管朝廷出钱开办了学堂,但那二两的束修就让人难以承受,更何况其他开销才是大头。
就连许常富这样有门手艺的人供养两个读书人都很吃力,更何况只能靠天吃饭种地的人,所以才有许大爷爷那样,举全家之力,培养一个读书人的家庭的出现。
更有甚者,举全族之力,供养一人也是有的。
许良逸不想在镇上待着,跑回去跟家里说了一声,加入了回杏花村的队伍。
回程人多,加上路又难走,一行人走得极慢,这些读书人都是在家中受宠的,没吃过苦,走了没二里地就走不动了,一个影响一个的,都站那儿苦大仇深的样子。
“堂兄是不想走了吗?”许酒看着发脾气隔壁堂兄,笑的温柔。
“阿酒妹妹,我真的走不动了,我饿,我想吃东西。”堂兄见许酒笑的温和,大胆的要求。
许酒状似恍然大悟,让许知沐帮忙撑着伞,掏出银针包:“走不动了呀,那我给堂兄扎两针,保证堂兄健步如飞。”
“妹…妹妹,我觉得自己又充满了力量。”指长的银针在堂兄眼前闪着光,堂兄一抖,往后撤了一大步,赶紧认怂,脚步匆匆埋头往前。
其他人吞了吞口水,赶紧跟上,许酒收起银针,接过伞,慢悠悠的走着,那副悠闲的样子,刺激的堂兄狠狠踩了两下地,溅了自己一身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