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都指挥使蒋文明看着儿子入睡后,又叫来了自己的仆人老钟,蒋文明道:“咱们家有个地窖,你也知道,明天我可能回得来,可能回不来,要是我没回来,把少爷藏到里面,这里面有粮食,够你们过好久了。”
老钟跪着哭道:“老爷...”
“你不要哭,我这一辈子放不下的也就这么一个儿子,摊上这么一件事情也是我命不好,我们蒋家的香火可就指着你了...啊。”说着竟也哽咽起来。
躺倒在床上的蒋文明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好把所有有关胡显的书信找到,一把火全烧了,他不想在这件事上牵连到他的老上司。
总督府
“报!”一个锦衣军连忙到刘德盈的房前:“卑职看见蒋指挥的房子中,有黑烟升起,好像在销毁罪证。”
刘德盈派了好多锦衣军去跟踪那四个大人物,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不打自招了。
刘德盈揣度道:“这事情是一个都指挥使就敢于做的吗?恐怕还有黑手。”
黑手是谁?
王子腾?
信息太少,刘德盈也不好做判断,思来想去,想来思去。
今夜无人入眠。
……
翌日,总督府。
贾赦和赵锦站站在刘德盈两侧,披坚执锐,端得是威风凛凛。
在应天诸官齐聚总督府大衙,潘安在手拿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盖闻三皇治事,五帝分伦以来,孝者为先。慎终追远,朕常思太祖高皇帝之伟业,夜不能寐,怀故国而延首,想祖茔而抚心,然身隔两赴,时无二展,因特派吴王刘德盈为朕亲使,吊太祖潜邸,并烈祖、艺祖诸陵,代朕巡视,便宜行事,期间提调南直隶一切军政要务,所至之处,如朕躬亲,钦此。”
“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德盈看着跪着的群臣道:“诸位大人,都起来吧。”随后朝大座坐了下去。
“官员都到了没有啊?”刘德盈问了一遍。
南直隶布政使郑泌昌道:“禀报王爷,除浙直总督胡显在狱,应天府知府缺任,其余在应官员都到了。”
刘德盈看了一眼,问道:“体仁院总裁甄应嘉到了没有?”
体仁院也就是金陵织造,苏州,杭州的都叫做织造,金陵的因为陪都身份叫做体仁院。
甄应嘉比贾政看上去还年轻些,长相儒雅,出列道:“臣甄应嘉恭请圣安。”
“甄应嘉,老太妃托本王问你的安。”
在场官员一并看向甄应嘉,大部分人还不知道刘德盈是甄嬛的子嗣,但王子腾等人是知道的。
甄应嘉自然也是知道的,道:“劳老太妃挂念,卑职一切安好。”
“好。好,就好啊。”刘德盈说道,“以往本王听说,老百姓是一怕钦差,二怕匪,说钦差一来,大吃大喝,劳民伤财,别人本王不知道,不过本王不愿做这样的钦差,明天我还要请各位大人与本王一起横渡长江。”
刘德盈一石激起千层浪,什么!横渡长江!这什么天啊!
郑泌昌道:“王爷,这昨天才...下官担心王爷的安危,请王爷仔细考虑。”
“郑泌昌,你这个名字很好嘛,大郑一定昌盛,本王是相信没有人要造反的,要不然昨晚本王也出不来,你们自己难道不信?”
这句话一说,那在场所有人都没话讲了,人家王爷愿意帮你金陵官场盖盖子,你非得捅娄子?
“王爷...”郑泌昌还是有话讲,横渡长江,那也要命啊,寒冬腊月的天,这里的大臣多半要死在里面。
“不必说了,天塌不下来,不会击水的大人,可以在岸上看嘛,这冬泳也算是本王的一个癖好,横渡长江更是久思之举,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刘德盈刚要宣布结束的时候,看到了魁梧的王子腾,又点道:“王子腾。”
“末将在。”
“胡显的事情查出什么来了没有?”
王子腾道:“禀报王爷,现在已经查明胡显贪污达五十万两之巨。”
刘德盈笑道:“统制大人还真是断案如流啊。”
“为皇上做事,不敢怠慢。”
“既然吊府祭陵之事将至,那些事情就先缓缓吧,关在牢里也死不了人。”
王子腾道:“可是...”正月可不杀人。
刘德盈没有理他,而是对着那些大臣道:“冬至就要到了,咱们金陵是吃元宵,还是饺子啊?”
“元宵。”
“好,到时本王在府上请各位大人吃元宵,各位大人一定要赏脸哦。”
刘德盈扫了郑泌昌等人一眼,道:“此外也没别的事情了,各位大人就散了吧。”
刘德盈自然可以携被烧之事,大做文章,大开杀戒,但他没有这样选择。一是和总路线看起,皇帝没有选择大动干戈,他自然也不这样做;二、他也反思过这个问题,金陵官吏的胡作为非固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可锦衣军平日趾高气昂的劲儿恐怕也是一个原因;三、要是把金陵的官员逼急了,狗急跳墙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他选择镇之以静,金陵可是一个好地方,要是跟曽剃头一样,把它打坏了,那可能就得不偿失了。
刘德盈现在的身份相当于前世的某局常委,做事自然要考虑大局。
有些时候为了大局,要牺牲一点东西,还需要很大的勇气。
大臣们都已经散了,刘德盈往大衙外面走,对着贾赦道:“你看这个人怎么样?”手指指着熊国柱。
这熊国柱竟然是总督衙门的兵,贾赦看了,喜道:“虎背熊腰,是块材料。”
刘德盈道:“熊国柱,贾将军赏识你,你还不谢恩呐。”
熊国柱此时才把眼睛看过来,发现这钦差王爷竟然就是那日去了他家的那个小哥儿,一时支支吾吾,无法言语,刘德盈对着贾赦笑道:“看看,话都不会说了,贾赦,我们先走了吧。”
贾赦也是哈哈大笑,熊国柱留在这里,被人投以好奇的目光,甚至巴结,谁不知道他这是要走运了。
“王爷这一番气派,末将佩服。”贾赦实在不知道这事情竟然可以这样处理,不明觉厉。
刘德盈道:“将军刚才在场上也是给我撑了面子,一个好汉三个帮嘛。”
两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