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跪着了,起来吧!”
公孙榆莽徐徐转身,红色衣摆展开一道优美的弧度。
却看见公孙榆壤一袭紫袍,雍容华贵地站在门口,对着他扬了扬唇角,喊了一声:“大哥!”
公孙榆莽缓步走过去,径直站在他跟前,“二弟也来了,好巧。”
两人站在那里,一片红和一片紫,交相辉映,袭人眼睛。
公孙艳阳上前,喊了一声,“二哥。”
公孙榆壤点头,目光落在曲落星身上,随即皱眉道:“发生什么事了?”
公孙榆莽回头,见曲落星还跪着,面无表情道:“这么喜欢跪?”
曲落星欲哭无泪,她腿麻了,起不来。不过也好,起来了见到二皇子还是得跪。顺势道:“臣女参见二殿下。”
公孙榆壤清浅一笑,缓缓向她走来,“你起来说话。”
“谢殿下!”她试着左手撑地,先曲起右腿,然后换右手撑地,曲起左腿。双腿还是麻麻的,根本使不上劲。她就那样蹲着,想缓一会儿再起身。
公孙榆壤已经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刚好与她平视。他拿右手食指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是不是闯祸了?”
这样旁若无人的举动,吓得曲落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是不是疯了?”
公孙榆壤看着她满脸惊惧之色,微微勾起唇角,伸出修长的手,道:“我扶你起来。”
曲落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手脚并用,麻利地起身。结果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幸亏后面就是围墙。她往后一靠,借力勉强站住了。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扯了扯衣角,又拍了拍裙摆,然后清咳了两声抬头,却见三人神色各不相同。
公孙艳阳对着她挤了挤眼,满脸“我就知道你们之间有故事”的表情。
公孙榆莽用鄙夷的眼神将两人来回看了几遍,先是惊诧,继而恍然。这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是当在场的人不存在吗?
公孙榆壤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想进宫那天不是胆子很大么?这会儿怎么怂了?
曲落星被看的浑身不自在,绽出一个假笑,对公主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公孙艳阳一听,现在不走更待何时?道:“好,我们走。”
曲落星试着迈出一小步,还好腿已经恢复了正常。她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公主身边,两人手牵着手,飞也似的跑了。
等她们一走,公孙榆壤瞬间冷了眉目,狭长的凤眸泛起一丝寒光,“以后离她远一点。”
公孙榆莽轻笑一声,悠悠然别过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可是一片好心,提醒她以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然哪天不小心掉了脑袋都不知道。”
公孙榆壤齿缝间低冷地吐出一句,“她的事不劳你费心!她是皇祖母宫里的人,只要不是有人刻意,没有人敢对她怎么样。”
公孙榆莽淡淡的笑容褪去,脸上慢慢罩了一层霜。许久,才道:“你该不是看上她了?”
“是!”没有片刻的犹豫,“要不是她,我哪里还能站在这里。一开始我不想连累她,结果还是被我害的进了宫。事已至此,我能做的,就是保护她不被人伤害。”
公孙榆莽点头,“她救了你,你保护她,理所应当。不过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害她?”
公孙榆壤挽唇,眼尾一挑,“你那日跑去曲家做什么?”
“呃……”公孙榆莽伸手摸了摸鼻子。
说自己只是凑巧路过?谁信?路过也是从人家大门口路过,谁没事从人家后院路过?不是明摆着不怀好意。
怅然一叹,那日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没事偷听什么墙角?偷听完了瞎起什么好奇心?
这下误会大了。二弟怕是把他遇害的事,也算在了自己头上。
果然……
耳边邪冷的声音响起,“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我反正是虱子多了不怕痒。想动她,绝对不行!我这是警告,不是商量。先把话说在前头,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出了甬道右转,上了玉石台阶,曲落星停下来,双手抚膝,不停喘气。
公孙艳阳拍了拍胸口,等气喘匀了,道:“跑这么快,累死我了。”
曲落星抬起头,心有余悸道:“简直太吓人了,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寿康宫,哪里也不去。”
公孙艳阳道:“有我在你怕什么?天大的事我顶着,谁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再说,还有我二哥呢!”
说完咬着唇,笑的诡异,“老实交代,你和我二哥,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
曲落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急忙打断,“公主你可饶了我吧,这种莫须有的事,不能乱说。”
“莫须有?”公孙艳阳摇了摇食指,“我亲眼所见,怎么会是莫须有?你们两个旁若无人,眉来眼去,怎么看都是郎有情妾有意。”
曲落星被她说的脸红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怕她说出更离谱的话来,赶紧道:“我们还是快走吧。”
到了宁康宫,太后正在廊下拿着一把小剪子,修剪廊下的花草。她看着一盆茉莉反复比较,最后才选了一枝多余的,“咔”的一声剪掉了。
这才眼睛一瞟,道:“你们两个去了这么久,干什么去了?”
“皇祖母,我们……”公孙艳阳一句话还没说完,被太后冷冽的眼神一扫,乖乖住了嘴。
公孙艳阳心里直犯嘀咕:我们两个也不是今日才一起出去玩,之前都不问偏偏今天问起。莫非,刚才的事,皇祖母已经知道了?
要真是这样,她老人家的消息还真够灵通的。
太后将手中枝条端详片刻,然后“啪”地一声,轻轻折断了。
曲落星和公孙艳阳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太后听不出喜怒的声音道:“落星,你来说。”
曲落星来不及细想,将她们偷偷爬墙看选秀,然后被大皇子抓到,教训了一顿的事。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全说了。
太后听完面色如常,看着手中的剪子一言不发。那种沉默,让人的心陡然提到嗓子口,压迫地喘不过气来。
过了半晌,太后只说了一句,“两个调皮鬼。”
语气分明是寻常长辈对晚辈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