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下人看着他算账,手里的毛笔半天没动一下,又不用珠算,只觉得好生神奇,
本想偷学点皮毛,但愣是什么也没看出来;
“楚公子这算术是在哪里学的?”
楚小丞闻言翻了一页,敷衍回道:“自学成才!”
“那楚公子可真是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佩服!”
“......”
楚小丞的脸色有些尬住了,任谁听了这话应该都笑不起来吧,
他天生就是帮人算账的料?
这tm也太侮辱人了,
可现在的他真的很需要这份活,而且,他也无比庆幸自己擅长算术;
直至深夜,他才将全部的账本看完,独自一人披星戴月走在回家的路上,
街上空无一人,安静的有些感伤,除却皎洁的月光照耀着他前行的路,
一个人走夜路,任谁都会有些害怕,
他也是怕的,但他知道,他身后不远处,有人一直护送着;
这半年里,日日如此。
纵使是有再大的仇恨,此刻也消散了一半;害他父母的人,是刘县令,不是刘威恒,
“出来吧,”
楚小丞忽然停下,不到一会儿,身后便传来了一阵窸窣声;
“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刘威恒闻言,脸色有些僵硬,半晌才回道:“我......路过,”
“你不欠我的,以后别再跟着我了!”
楚小丞说完便转身继续往前走,没有再理会身后的人,
如果不是这人,或许他和小六也会和安城的百姓一样,早就葬送在烈火之中,
他的心里,曾对这人有恨,但也不得不承认是这人救了他们的事实,
还真是可笑至极,刘县令害了他一家,这人却救了他......
身后的人依旧紧跟着他,只是没有吭声,直到目送他回了屋,才又隐匿在了夜色之中;
刘威恒知道他不想看见他,但是他如今唯一活下去的念头,便是赎罪,
他想过以死谢罪,但却始终放心不下这人独自在异国他乡,便想着后半生,任由楚小丞差遣,以此赎罪。
楚小丞不想看见他,那他便不出现在他的面前,就做他的暗卫,守着他……
小六一直等着他回来,一听到动静便迎了出来,关切道:“少爷在外可曾用饭?我热了饭菜,少爷先去吃点,我去给少爷准备洗澡水;”
说完便小跑着到厨房起火烧水;
忙了一天,他确实饿坏了,除了早上出门时喝的那碗白粥,这一天,他都还未进食;
当即就埋头开始干起了饭;
饭菜不多,一荤一素,但对如今的他来说,已是上品佳肴。
吃饱洗完澡,楚小丞便把今日赚来的银子给了小六保管,
照这样子下去,他怕是要废了,还谈什么报仇血恨,
也不知道安城被灭之事,朝廷知道了没有,又是如何解决的?
以景宴的聪明才智,一定不难看出安城被灭之事另有蹊跷,
只是,景宴又会如何做?
原着里,是景宴火烧了安平县,将自己不堪的过往付之一炬,而现实中却是官匪勾结,将安城尽数摧毁,
两者好像都有异曲同工之处,景宴心里会不会觉得这把火,烧的正合他的心意?
又或者,会不会为此感到难过?
想来应该是前者,如今的景宴,怕是恨极了他,连带着恨屋及乌,对安城也不会有甚好感,
兴许,一切正合他意吧,
兴许,无人会管安城被烧之事,
兴许,没人会把一个偏远小城放在心里,
但他会,他想为自己的爹娘报仇,给安城上万的百姓一个交代,为此,他愿意留在这万央国,
一日不报仇,一日不回景国;
他知道,山匪没有摧毁一座城池的力量,唯一的可能,便是与万央国勾结,前者谋财,
后者害命,意图引起景国内乱,自己好蓄精养锐,伺机待发;
只是,那夜下令烧城的人,到底是谁?
他只知道,那些纵火之人,训练有素,听令行事,一看就不可能是山匪,而且那人还穿着万央国特有的服饰......
安城被烧之事,大抵有可能就是两国搏斗的牺牲品,谁叫安城地处偏远,却偏偏靠近万央国,
就算是烧了,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融州城里的人也不会知晓。
就算是知晓又如何,死无对证,谁又能知道是这事与万央国有关?
——
翌日,小赚了一笔银子的楚小丞便决定带着小六上街买点好吃的好喝的开心一番;
“少爷,可要买点酒?”
楚小丞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一坛坛蛇果酒摆的方方正正,以前,这是他最爱喝的酒,
如今,却不敢喝了;
“走走走,喝酒伤身!”
楚小丞当即拉着他往前走去,小六被他拉着走,却依旧有些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酒,曾是少爷最爱喝的,如今为了生计,却再也喝不起了。
今日是三日一次的赶集之日,街上人来人往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很接地气;
但很快,便变成了一声一声的惊恐之声,远处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光听声音就知道这马跑的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