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尽力而为吧,如果拖家带口的给一些优惠条件!”
“很难,有家有口的很少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愿意去的多半是孤身一人死了也没牵挂去搏一把的!”
“那就让四五哥对这些过去的好一点,这样在那边过得不错的回来找媳妇的时候就会替我们说些好话,这个比我们自己说强一万倍!”
“大人说的是!”徐渭眼前一亮:“的确他们说的比我们可信多了!”
“是呀!”周可成叹了口气:“这件事情要抓紧,现在淡水有汉人五万余人、倭人两万余人、安南人、熟番一万四千余人,加起来也才不到十万人,算上岛上其他地方的汉人,也不会超过十五万人,实在是太少了,如果一年内从大明迁徙二十万人去淡水,那局势就大不一样了!”
“二十万人?一年内?”徐渭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低声问道:“大人,难道局势紧迫到这样的地步了?那金山卫这边我是不是要早做准备?”
“那倒是没有!”周可成笑了笑:“我这只是做最坏的打算,毕竟如果胡宗宪真的要对我们下手,那东番就是我们最后的退路,现在这么点人口,全部用来造船、兵工厂、当兵、种植园都还不够,粮食都没人种,只能从安南中左所那边买,这就是受制于人。如果迁徙二十万人去,每人十五亩地,每亩收租米一石,一年就是三百万石,自给有余。”
“嗯!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抓紧!”徐渭点了点头。
“动静也不能搞的太大,人口外迁是官府的忌讳,你要小心!对了,金山卫多了这么多人口,粮食没有问题吧?”
“这个大人请放心,您还记得镇江的漕粮仓库吗?我已经和那边的仓吏达成了协议,每年他那边可以给我五万石的羡余,都是诸位大人们夹袋里的私房,绝对没有问题。今年春天时我还运了一万石到淡水去!”
“嗯,做得好!”周可成点了点头:“这个渠道你要把握住,该花的银子要花,如果每年都有这个数的粮食,很多事情就方便多了,毕竟东番那边垦田出效果还需要时间。当地的番酋们种甘蔗倒是积极的很,让他们种稻子可就没那么积极了!”说到这里,周可成露出一丝苦笑,原来周可成将甘蔗种植介绍给台湾当地的土着之后,立即赢得了当地土着首领的青睐——无论是自己榨糖还是出售给淡水的兰芳社商人,都可以直接换成白花花的银子,收益极为丰厚,远远超过种水稻。结果那些土着贵酋无不想方设法的开垦土地,抓生番当奴隶,种植甘蔗,换取武器、各种奢侈品、好过上他们所向往的“大明式”舒适的生活。搞得淡水的蔗糖产量节节攀升,坐拥大片肥沃的土地,粮食却要经常依靠外部输入。周可成看着账本上蔗糖贸易的丰厚利润,还有进口粮食的鲜红数字,只有哭笑不得的份。
“这个大人不用放心,镇江那边也需要银子,毕竟大明一年数百万石的漕粮,中途流到官吏口袋里的数字只有老天爷知道,那些大人老爷们要粮食也没用,毕竟他们没法带着几千几万石粮食回家,归根结底他们还是要把这些粮食变成银子,这样才能带回去买田置业,纳妻娶妾。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吃下这么多粮食的人也不多,不要说一年五万石,就算再多他们也拿得出来,无非是在账薄上写上几笔便是了,一文钱本钱也不要!”说到最后,徐渭脸上已经满是讥讽的冷笑,显然他对于那些“大人老爷”们的作为颇为不屑。
“嗯,那你就与他们再沟通一下,看看一年十万石如何,所用的银子你列出明细账目来,我让四五哥拨出专款花销!”周可成盘算了下,可以将多余的粮食存在中左所,那里与淡水只隔着一道海峡,无论是转运到淡水还是下一步用兵都很方便。
“是,大人!”此时已经到达目的地,两人下了马,进得屋来,仆人上了热茶,徐渭喝了口茶水,犹豫了一下问道:“大人,您方才说对整个松江府治水的事情,属下还有些疑虑——”
“文长只管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周可成笑了起来:“难道一年多没见便生分了,我记得你当初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此一时彼一时,属下当初有眼不识泰山,唐突孟浪的地方甚多!如今识得大人之威严深重,自然说话要小心一些了!”徐渭笑道。
自然说话要小心一些了!”徐渭笑道。
“你们这些读书人呀!”周可成笑了起来:“要么把我当成是贼,一见面就喊打喊杀;要么就把我当成菩萨神明,又拜又磕头的。难道就不能当我是个人,好生说话吗?文长,我不是说你,你在读书人里还算是好的。我也不要你们把我当菩萨拜,我就是想做点事情,大家若是志同道合,一起做事情就是了,别的东西就顺其自然,不要瞎想了!”
徐渭听了周可成这番话,眼前一亮,思忖了片刻道:“听了大人这番话,属下才知道这数十年是白活了。您说的不错,我们这些读书人读了数十年圣贤书,却全然忘记了人是什么。我方才说的事情,就是与读书人有关。松江府自本朝开国以来,便是五里一进士,三里两举人,缙绅冠缨之族,遍地都是。这治水的事情牵涉极多,一不小心就会捅出大篓子来,恐怕非我们力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