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卫,码头。
“让开,快让开,给大人让路!”开路士兵大声吼叫,一边威吓性的抽动皮鞭:“让路,快让路!”行人们闪避到道路两旁,向行列投以好奇的眼神。
“王子殿下,没必要搞的这么夸张吧?”周可成不满的紧皱眉头,在他的前面是两行全副武装的开路武士,黝黑而又肌肉饱满的肌肤,闪亮的黄铜头盔和胸甲,锋利的长矛、扛在肩膀上的火绳枪,整齐的鹿皮腰带,和头盔上华美的热带鸟羽,都引来了周围群众的围观目光。
“这有什么?”阿劳丁笑了起来:“在我的老家,一个稍微像样 一点的酋长都会头戴金冠,坐在白色的大象背上,用两头驯养的老虎开路呢!”
“问题是我不是酋长,这里也不是你老家,是大明!”周可成抱怨道:“在大明我只是个有钱点的商人,要低调,低调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以你现在的实力,再怎么低调也是没有用的!看看海面上那么多船?还有这么多房子,仓库里堆积如山的货物,只要不是瞎子,都会知道你是什么人。你能够用一张草席把一头大象给藏起来吗?与其那样,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告诉别人你才是这里的主人,反而更好!”
周可成叹了口气,他看了看四周。正如阿劳丁所说的,在道路的两旁布满店铺,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货物,伙计们正竭力露出笑容,招呼着往来的顾客,街道从码头的这一头直到远处的小山山脚,足足有一里多长,而这样的街道有三条。说实话,周可成已经不太能认得出这个地方就是当初那个半条街的金山卫了。
“其实我倒是不太在意谁是这里的主人!”周可成低声道:“反正也就是一个空名头!”
“那你想要怎么样?”阿劳丁诧异的问道:“难道你花了那么多心血,最后打算把这一切都交给你们明国的皇帝?”
“无所谓,只要他允许我们兰芳社在这里做生意!”周可成笑了笑:“皇帝也好,大将军也罢,我都无所谓的!”
“如果他要征收税款呢?”
“非常欢迎!那有什么不好呢?如果征收税款就意味着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合法的了,我们的所有努力成果都会得到保障,比起他拿走的那一点,我们得到的可多多了!”
“你还真是个乐天派!”阿劳丁低声嘀咕道:“国王可是贪心的家伙,一开始他只要一个铜板,然后就是十个,一百个,最后他就会把所有的都拿走,那时候你就哭鼻子吧。”
“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样,那我就拿起武器再反抗就是了!”
“那为什么要到那个时候?你现在已经很强了!”
“因为那时候我会更强!”周可成答道:“在我们大明有句俗话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即便是皇帝,如果他倒行逆施,也会被全天下人反对最后灭亡。如果我这个时候拿起武器的话,天下人都会反对我;但如果我愿意缴纳税款,天子却在这里横征暴敛的话,那大多数人就会站在我一边。这里越是繁荣,将来可能支持我们的人就会越多,哪怕是为了这个,我也很愿意缴纳税款!”
“大人!”匆匆赶来的徐渭神色惶惶,尤其是当他看到威武的仪仗的时候更是如此。
“在下今天上午去县城见海县尊了,回来半路上才知道您的船到了,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文长不必如此!”周可成伸手将徐渭扶起,他已经看出了徐渭的忧虑何在,他微笑着指了指身旁的仪仗:“先前在倭国打了几次胜仗,觉得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便炫耀了一番,让文长见笑了!”
“若无大人之武威,金山卫也不会有今日这番局面!”徐渭也是机灵人,立刻听出了周可成的弦外之音,赶忙接口了上去:“不过这里毕竟是大明的地界,海县尊又是有名的清正耿介——”
“我明白!”周可成点了点头:“待会我就让他们收拢起来便是!”说到这里,他向阿劳丁点了点头:“杭.杜阿,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和文长先去查看一下账薄!”
“是,我的大人!”阿劳丁有点沮丧的看着周可成与徐渭远去的背影。
“文长,你不必太在意!”周可成与徐渭并肩而骑:“杭.杜阿是一个真正的勇士,我也需要他那一对有力的手腕,但我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我很清楚我现在真正需要做的是什么!”
“是,大人!”徐渭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这段时间我们做的很多,运河已经修缮完毕,现在像响尾蛇号这样的单桅纵帆船已经可以直接进入太湖,市镇发展的非常快,收入增长的更快。您可以查看一下账薄,今年这四个月我们的收入已经超过了去年一整年,——”
“你不用说了!我都已经看到了,用自己的眼睛!”周可成伸出右手划了个大圆圈,将自己和徐渭包围其中:“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是整个松江府!”
“整个松江府?”徐渭露出了迷惑的神情:“您这是什么意思?”
“整个松江府的河道工程,清理河道,使其船舶利于通行,防止水灾!”周可成做了个“分开”的手势:“还有向东番移民垦殖的事情,也要抓紧,现在一个月有多少人?”
“上个月有两千四百人!”徐渭低声道:“陈大人送信过来说最好接下来多送一点青年女人过来,我们运过去的多半是男性青壮年,没有女的接下来会很麻烦!但是您知道,,贩卖良家女子也是重罪,要是闹到官府里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