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定了事情,顾眉事多,也没工夫再陪两位姑娘闲聊。
“好了,姑娘们明日再来。稍后奴家还要上去唱曲,就不送二位了。”
“好的美女妹妹,明日午时,不见不散。”
“谢谢顾大家。走罢走罢。”
陈小雨拉着王宝珠走,眉楼的丫头跟在后面追。说是送客,像是追贼。好容易追上了,将张请帖递给陈小雨。
“您既送了拜礼,夫人自然要回请帖的。烦请您转交陈公子,拜谢。”
陈小雨同王宝珠对了个眼神,走出眉楼才开始窃窃私语。
“果然是撬墙角的。”陈小雨打开请柬,里面单只请了陈子安,“哎呀,不是那个丫头,原来是横波夫人要同你竞争,你惨了。”
“哪能?许是真会友。相公除了对熊小姐,貌似对别的女人都没兴趣。”
“那可是顾眉!”陈小雨将请帖收好,拍了拍王宝珠的肩膀,“这生意还做吗?”
“做,为啥不做?!”王宝珠气呼呼,“管他们怎么地?就算将来这女人进了门,姐姐也要收她钱的。”
“说的好!”陈小雨嬉笑道,“终身会员,办卡九折。”
两个姑娘嘻嘻哈哈,丝毫没有意识到她们给陈吉发惹了桃花。
不过,陈吉发如今才名远播,家财万贯,容貌颜值说不上多帅也端正阳光,特别是待家中女眷的这份宽容,世间少有,所以必然会惹来许多的仰慕者。
如今还只是女子的个人仰慕,随着他的地位水涨船高,还会有更多人为了巴结他,专门精心挑选他难以抗拒的佳人类型往他身边送。
到那个时候,才是真的挑战他对熊韵芝的真心。
陈吉发与方以智又谈了好久的物理学理论,到了晚饭过后,干脆给这位科学狂人安排了住所,又送了几本合作社学堂的基础课文给他。
“这些都是启蒙的孩子学的?”方以智难以置信,“如此小就能懂天地运行的道理?”
“并非让他们懂,只是先给他们一个概念。”陈吉发解释道,“比如说宇宙天体,要论证很难,但是作为常识先告诉他们,若是感兴趣的,自然会去研究。深入研究的话,里面的东西就深了,我在江夏建有研究院,就是专门论证这些理论的。密之兄若是有兴趣,什么时候去了江夏,可以亲手实验,亲自演算。”
“哎呀,从前不知有人生而知之,今日得见,颠覆往昔!真相立刻就去江夏呀!”
“哈,密之兄还是认真备考。来日方长,你我都还年轻,世界奥秘又探索不尽,有的是交流的机会。”
方以智赞同点头,两人又交流几句,总算是让他满意,收了书籍,先补这两日的觉。
陈吉发却不能睡,他还有许多事情。
王铁柱刚刚接手工作,许多地方他觉得有些过于大胆了,还要认真给他把关。
方以智在合作社这里住了三天,后面再没有整日同陈吉发聊天,而是去了合作社的学堂,拿着书本听老师讲课,只傍晚同陈吉发交流。
他对学堂里有半数的女教师也是分外的惊讶。
虽然这个时代,已经有女塾,富家女请女先生教书写字已经是风潮。
明末有位才女叫做黄媛介,本身是士绅小姐,后来战乱,家道中落,便去做了女塾先生。
像这样的例证还有许多。但在男子的课堂上看见女先生还是过于离经叛道了。
不过,陈吉发告诉他,合作社是商业会社,读书人不愿意来,这些女先生,都是合作社收留培养的,一时之选,他就又释然了。
若只是培养商贾,那便是教贱籍识字,无关紧要。
若是教授正业,教人科举,那方以智这位科学狂人恐怕也接受不能,要跳起来同陈吉发辩一辩。
不过,方以智也是不太明白,既然是教贱籍,学数学就罢了,为何还要学物理,还有那个劳什子的化学?更是匪夷所思。
“因为商贾之道难离奇器,这些不过是为了他们将来操作奇器做些铺垫罢了。”
陈吉发这样解释,方以智又释然了。
总之,三日后,心满意足的方以智,才从合作社依依不舍离去。
到这个时候,陈吉发才猛然想起王宝珠拜托他的事情,才发现这几天都没见到那两个小妮子。
叫来王绍康问询,才知道两个家伙不务正业,竟然将合作社的事情都甩给他和郑燕儿、金悦,成日往外面跑,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等到晚饭后好久,才见着两位姑娘穿着男装,嘻嘻哈哈从外面回来,陈吉发等着他们呢,两人见着他,像是老鼠见了猫,立刻就不笑了。
“去哪了?”
“呃……逛街……”陈小雨脸皮厚,抢着答。
“逛街?去找张煌言逛街?”
“哪有!”陈小雨羞恼,“这几日根本没见着好吧。”
“那等于说还是想见?”
“哎呀,你别说了,见不见有什么关系?小屁孩一个,妹妹真没想法。”
“好吧,那是去干嘛了?”
“逛街……”
“不像。”陈吉发伸出手,“拿来。”
“啥?”
“请帖。”
“啊?”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你都知道啦?”
“废话,你当镖会是摆设?你们两个招摇过市,要搞清楚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还不容易?”
陈小雨垂头丧气,王宝珠面色羞红,最终还是将藏了两天的请柬从袖筒中掏了出来。
陈吉发拿来,随手撕了。
“生意归生意,别给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小雨月底要跟我回江夏了,有什么要见的人,要告别的事情,都要安排妥当。宝珠你的生意可以做,但不要沉迷进去,合作社这边才是主业。当然,我也不反对你充分放权,可必要的责任要担起来。懂了吗?”
“哦,知道了。”
陈吉发有些无奈,这两个家伙玩心太重,也是手头无人,不然当妹妹宠着多好?
等过两年学堂里的孩子再长大些、再多毕业些就好了。
人才是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
陈吉发转身回书房继续忙碌,王宝珠看着地上撕碎的请柬,有些慨叹。
陈小雨笑嘻嘻捅她。
“咋了?少个分宠的还不开心?”
“没有,兔死狐悲,你哥好绝情。”
“别理他。走之前我做东,咱们去最好的酒楼吃一顿,把郑燕儿和金悦都叫上。还有那个不苟言笑的叫啥来着?”
“苏嘉宜!”
“对,叫一起。再见就不知道是啥时候了。估计等你回江夏,我得嫁人了。”
王宝珠一愣,看着陈小雨那张嘻嘻哈哈的脸,突然有些晃神。也是,她今年都十八了。
“好。把她们都叫上,就当是提前喝你的喜酒。”
“喂!去你的!”
不提两个丫头如何疯,到了崇祯八年的冬月二十八,陈吉发与南京合作社的成员开了个会,交代了今后要发展的方向,又接待了从江夏赶来的支援力量,这里面大多数是一年前从学堂出来,在江夏合作社实习的半大孩子,好些个不过十五岁左右,如今都被用人心切的陈吉发赶鸭子上架。
南京合作社主要负责维护本地业务,同时要指导苏州、松江两地的分社建立。在这两个地方的工作全面开展起来之前,南京的王铁柱将是整个江南片区的总负责人。
将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后,陈吉发又宴请了南京的主要合作伙伴。此时胡金权也从晋江赶回南京,准备过年。两人谈了谈同郑芝龙的合作,如今海龙王每个月从晋江纺织厂的订单能有六十万匹以上,销往日本和东南亚。陈吉发向胡金权说了这次松江之行的事情,告诉他,如今他的原生家族已经日暮西山。
“若是你还有些顾虑,不妨让他们加入宝山县的新项目。”
“没有。”胡金权回答的很坚决,扯出一抹苦笑,“当初是他们逼我走的,若不是当时坚决,恐怕连母亲的命都保不住。从此各看造化。”
各家自有各家事,陈吉发不便干涉,于是点点头。
“我与方知府约法三章,这些旧的棉纺商户破产后,合作社会给予低保措施。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基本的孝道人道,还是会保证的。”
“公子仁善。如今,胡某只想着做大海贸。如今晋江已有不少人看到了新式纺织厂的商机,想同胡某合作,不知陈公子是否介意?”
“此前就说了,晋江的事情你自己决定。我只提供设备和技术支撑。另外,还有件事,我在宝山投了船厂,后期会下水海船。你可以知会海龙王一声,若是将来需要海船,可以提前来看船样。”
“哦?我看海龙王的船好些都是泉州、大员岛上造的,咱们松江府似乎还造不出来。”
“等造出来就知道了。”陈吉发卖了个关子,“我觉得他看了样船,不动心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这东西现在还停留在概念上,等搞出来起码两三年了。你只需要先提前知会他,让他知道我们在宝山有船厂,别去给我们找麻烦就行。”
“这个自然!”
陈吉发又同胡金权聊了些具体的生意上的事情,便转向其他人深入洽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