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江晚吟站在李相夷身旁,眉头紧锁,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他微微侧身,压低声音道:“杀害你师父的人,此刻就在这。” 目光冷冷地扫过四周,又看向李相夷,沉声道:“你是想亲手为你师父报仇,还是……” 顿了顿,他握紧了双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决然,“让我动手。”
李相夷原本眼神中还带着几分呆傻,像是被往昔的伤痛与如今的震惊冲击得有些恍惚。
可就在江晚吟说出那番话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混沌的目光迅速聚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胆寒的坚定。那坚定中,藏着知道师父死在单孤刀手下未熄的怒火,还有对师父深切的缅怀与愧疚。
“此事我来。”他一字一顿,声音虽然不大,却仿佛裹挟着千钧之力,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话音刚落,他抬手握住少师的剑柄,“噌”的一声,少师出鞘,寒光闪烁。
他一步一步朝着单孤刀走去,每一步都沉稳有力,踏在地面上,似是踏在单孤刀的心头。
李相夷稳步走到单孤刀面前,周身裹挟着肃杀之气。他的目光如炬,紧紧锁住单孤刀,其中的恨意似要将其灼烧。
“单孤刀,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相夷咬牙切齿,声音里满是决绝。
单孤刀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仍强装镇定,还欲开口狡辩。可李相夷根本不给他机会,手腕猛地发力,少师带着凌厉的剑气直刺而出。这一剑,凝聚着他多年的悲愤与执念,快如闪电,势不可挡。
“噗”的一声闷响,少师直直地穿透单孤刀的胸膛。单孤刀瞪大了双眼,嘴里涌出鲜血,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痛苦。
李相夷却没有丝毫犹豫和怜悯,他死死握着剑柄,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要将他害死师父的仇恨都通过这一剑宣泄出来 。
李相夷手中的少师,像是一位愤怒的复仇者,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毫不犹豫地贯穿了单孤刀的胸膛。温热的鲜血顺着剑身汹涌而下,似是在宣泄着多年的积怨,溅落在李相夷的手上、衣袍上,为他染上一层悲壮的色彩。
单孤刀的身躯如同一棵被狂风折断的枯木,缓缓软倒。而李相夷,在抽出少师的瞬间,仿佛被抽走了灵魂,所有支撑他的力量瞬间消散。
双腿如同被抽去了筋骨,软塌塌地支撑不住身体,他“扑通”一声直接瘫坐在地上,手中的少师不甘地“哐当”一声掉落在一旁,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声响,似在哭诉着这场复仇的艰辛与疲惫。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口呼吸都像是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他无关。浑身的力气仿若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抽离,复仇的快意如同一个转瞬即逝的幻影,没有如
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虚与疲惫。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一座即将喷发却又被强行压制的火山,脸上满是茫然,像是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突然失去了支撑自己的信念,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虚脱与怅惘之中。
江晚吟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宛如夜空中变幻莫测的星辰。他踱步走到李相夷身旁,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又像是在思考着如何开口。
缓缓蹲下后,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古老的洪钟,在李相夷耳边轻声说道:“我可以让你再看见你师父。”
李相夷原本涣散的眼神瞬间一凛,像是一只突然被唤醒的困兽。听到这话的刹那,他的瞳孔急剧扩张,整个人像是被一道从天而降的闪电击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下意识抬手,五指颤抖着死死抓着江晚吟的胳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抓住了这世间唯一的希望。
他猛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江晚吟,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极度渴望,干裂的嘴唇微微开合,却因太过震惊而发不出半点声音,仿佛连声音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所震慑 。
李相夷嘴唇微微颤动,像是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美梦砸中,一时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许久,他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带着颤抖与哽咽,满是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可以吗?”那声音轻得如同深秋枝头一片将落未落的枯叶,带着颤音,却又饱含着无尽的期许。
江晚吟看着李相夷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李相夷得到准确消息之后,嘴角上扬,突然一阵钻心的剧痛从五脏六腑袭来,好似有千万根钢针在肆意搅动。
他喉咙一甜,“噗”的一声,一大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溅洒在身前的地面上,触目惊心。紧接着,他眼前一黑,意识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整个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李相夷毫无征兆地晕倒,把江晚吟惊得脸色骤变。“李相夷!”他大喊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双臂稳稳地托住李相夷瘫软的身体,动作急切又小心翼翼,生怕弄伤了他。
他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将李相夷抱到了屋内的床榻上。
芩婆焦急过来,立即给李相夷把脉,眉头紧锁,专注地感受着李相夷脉象的起伏,片刻后,她紧绷的神情逐渐放松,原本揪成一团的心也缓缓落了地。
她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焦急被欣慰所取代,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转身对江晚吟说道:“还好还好,只是一时气血攻心,并无大碍,好好调养便能恢复。”
芩婆缓缓走到单孤刀的尸首前,脚步迟缓而沉重,每一步都似拖着千斤的枷锁。她的目光触及那具冰冷的躯体,整个人猛地一震,像是被重锤击中。
她的双眼瞬间涌起雾气,饱含着无尽的悲伤与复杂的情绪。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往昔的画面。
那些泛黄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单孤刀幼时在她身边嬉笑玩耍的模样,生病时她悉心照料的场景,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她倾注心血的见证。这么多年,她看着他长大,在她心里,单孤刀早已是如同亲生孩子一般的存在,又怎么可能毫无感情呢?
她缓缓蹲下,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上单孤刀的脸庞,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他。“孩子,你怎么就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哽咽,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单孤刀的衣衫上。
她想不明白,那个曾经纯真的孩子,究竟是被怎样的欲望与执念蒙蔽了双眼,一步步偏离正轨,最终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