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府滔天的富贵,你难道不心动?何况王爷正值盛年,若是我能诞下一子,在府中站稳脚跟。小弟的前程也有指望了。”
……
后面她们又说了什么,南烟听不清,许是人已走远。
南烟推测,那被称姐姐的应是前世施老太君想塞给靖北王做妾的向瑾。
秦雯感叹道:“那姑娘也真是豁得出去啊。我反正只喜欢翩翩佳公子。”
南烟没有接话。重新活过一次,她最是明白。
身处困境的人是没有资格挑三拣四的,更何况想要让家人鸡犬升天,怎能没有祭品?
向氏愿意做这祭品,是她自己的选择。至于后果,端看她的造化了。
姐妹俩又走了一段路,月洞门后走出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丫鬟,与她们擦身而过时,不着痕迹往南烟手里塞了张纸条。
南烟飞快展开瞄了一眼,那笔走龙蛇的字迹,一看就是施熠的手笔。
“拖住施韵”
南烟看完,将纸揉成一团,收进袖子里。开始盘算起来,要怎么不露痕迹地与施韵搭上话。
偏巧说曹操曹操到。
施韵笑着招呼她们来凉亭里品茶。
南烟虽疑惑,但便宜不占白不占。送上门的机会,自然要抓住。
姐妹俩与施韵围着一张小矮桌坐下。
施韵命人上了茶点、水果,又热络与秦雯攀谈起来。
“秦姐姐,素闻你极擅琴艺,若是得空指点我一番,可好?”
南烟眼前一亮,有情况。第一次见面,施韵一个王爷之女,就这么积极地喊姐姐。
这眼神真是似曾相识。
对了。她前世还是单纯小姑娘的时候,哥哥被夏菀迷住,就曾让她去套近乎。她当时就有过这种看未来嫂子的热切眼神……
莫非施钧对秦雯有想法?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南烟看热闹的心思立即活络起来。
前世施钧娶了张家嫡次女张以欣,育有一子。没有妾室通房。人前没见他们夫妻多恩爱,但不少贵女还是极羡慕他妻子的。
要是他心悦秦雯,怎么会对张以欣一心一意?
处于八卦中心的秦雯却一无所觉,笑道:“韵妹妹客气了,雕虫小技,怎敢说指教?你想寻我作陪,下帖子到国公府便是。”
二人你来我往,聊得仿佛忘了南烟这第三个人。
南烟心里一个想法渐渐浮出水面,莫非……堂姐对施钧也有心思?
印象中,前世秦雯和施钧似乎并没多少交集。这两人会扯上关系,属实令人意外。
抛开那不争气的娘和妹妹,施钧在张家这种目光短浅又利欲熏心的环境里没长歪,前世还中了状元,入了翰林院。简直是歹竹出了好笋。
一阵冰凉的触感将南烟思绪拉回。她的左边袖子濡湿一片。
南烟皱了皱眉,抬眼便见一个少女眼神迷离,倒在堂姐怀里。
被打断的施韵脸色更不好看,她今天可是身负重任的。这人谁啊?这么不懂事。
秦雯倒不见恼,只喊来丫鬟将少女扶起来。
未等施韵发作,另一个与少女有几分相像的年轻女子匆匆而来。
女子歉疚地福了福身,“对不住,舍妹无状。一时贪喝青梅酒,有些醉了。”
南烟立即认出这声音,是向瑾。
青梅酒?莫非是母亲送过来的那几坛?
施韵还没见过向氏,自然不知道这是祖母要塞进府里的人。
当下脸就拉得老长,“哪来的乡野村妇?谁允许你们喝王妃准备给贵客的青梅酒?”
申国公夫人亲自酿的,是阿猫阿狗都配喝的吗?”
向瑾忙躬身行礼,语气不卑不亢道:“姑娘息怒。舍妹年幼,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奴家代妹妹赔礼。”
身份低微,面对世家贵女,却能沉着冷静。这向瑾果然不简单,难怪老太君会相中她来分王妃的宠。
南烟并不打算揭破她身份,只好整以暇地看热闹。
秦雯疑惑顿生,以南烟的性子这点小仇当场就能报了。今日这不声不吭的,委实反常。
姐妹俩互对了个眼神,决定让施韵好好发挥。
然而事与愿违,施韵没威风多久,向家姐妹的救兵来了。
正是施老太君。
“韵姐儿,怎么回事?咳咳咳…我分了点青梅酒给你表姑,你就这样大动肝火,像什么样子?”
施韵怔了怔,惊得下巴快掉到地上了。
祖母那边的亲戚多少年没出现了,莫名其妙怎么还冒出两个年纪轻轻的表姑?
不过,她的脑子转了一圈,忽然就想到了另一层。她的表姑不就是……爹的表妹?
借住表哥府上的表妹……她又不傻。祖母想给爹房里塞人!
今早她娘刚封了侧妃,祖母弄来这个表姑是想分王妃的宠,还是帮拂锦院?
施韵定了定神,笑道:“原来是表姑啊。祖母您怎么不早说?都是误会误会。”
老太君给施韵引见了向家姐妹,面上浮现一丝疲色,便让桂嬷嬷扶着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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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烟抬头看了眼日头,心道施熠那边应该差不多好了吧?
她实在懒得看她们祖孙、表姑表侄女一家亲,便借口去更衣,拉着堂姐往暖阁去。
穿过一道如意门,与王妃打了个照面。王妃给她比了一个手势,表示一切进展顺利。
南烟心下一松,在暖阁换好备用的衣裙,挽着堂姐准备回女宾席。
行至半路,就见丫鬟婆子们行色匆匆,似是在搜寻什么……
秦南烟状似不似意拉住一个小丫鬟,问:“这位姐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丫鬟屈身行礼,轻声道:“向家二姑娘去更衣,一直没回来。老太君担心她误闯男宾席,于名声不好。这会儿正四处寻人。”
本朝男女大防虽不如前朝严苛,可若是在宴会上传出与男子私会的消息,总归还是有损女子闺誉。
南烟心下疑惑,面上却不显,只笑着让小丫鬟自去寻人。
秦雯问:“那向二不会真的瞧上了谁家儿郎,上赶着贴上去吧?”
有个一门心思做妾的姐姐,妹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也不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