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锦儿冷笑一声。
且不说她本就看不上元绛,想给她儿子的女朋友泼脏水?
当她是死的啊?没门!!
“咳咳咳……”沈召白皙长指按着胸口猛咳,咳得两颊透出薄薄的红,桃花眸晕出涟漪水泽,轻描淡写地将虞俏的嫌疑抹去:“元小姐,说话要讲证据,我昨晚发了高烧,虞俏一夜都在照顾我,没出过门。”
说话的同时,将身后的虞俏挡了个严严实实。
虞俏长指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颤睫,心底有些惊奇地想,她的眼睛这么好认吗?
看来下次动手,得戴副墨镜了。
“妈,你相信我,就是这个该死的仆人把我打成这样!这双眼睛我不会认错!”元绛气得不行,彻底失去了所有理智,失去了向来在姜竹筠面前维持的端庄淑女形象,脸色扭曲愤怒。
挣扎着起身朝着虞俏怒吼:“小贱人,你躲在男人身后算什么?昨晚不是很嚣张很猖狂吗?敢做不敢当!?”
这个坏女人又骂她。
虞俏郁闷地摸了摸鼻头,超级小声地否认:“不是我,我没有,你别胡说。”
“啊啊啊啊!”元绛疯狂尖叫,试图下床去扒拉虞俏。
姜竹筠一把拉住元绛,声音隐隐透着怒气:“元绛,你在闹什么?!”
“闹!?”元绛不可置信:“妈,是这个贱人打了我!您不为我做主还说我闹。”
“元小姐,说话讲究证据!”秦锦儿脸色阴沉得吓人,望向秦锦儿,声音也没有放软:“你就任由她空口污蔑我家的人?”
“锦儿,我……”姜竹筠百口莫辩。
自打她收养元绛,秦锦儿就一直不喜,不然也不会以往十几年都不让她带着元绛上门。
此时元绛这副泼皮无赖耍横的模样,怕是惹恼了她。
除了元支凌跟元姜,秦锦儿就是她最在意的人。
姜竹筠眼眶一红:“锦儿,我替她向你道歉,我也不知道……”
“妈!”元绛破防地抓着头发歇斯底里:“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就应该现在让保镖把这贱人抓起来打!关进狗笼里……”
“元绛,闭嘴,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姜竹筠美眸含泪,不可思议地望着元绛,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她悉心教导多年的养女口中说出。
元绛冷笑着脸庞狰狞扭曲:“说到底,你就是没把我当女儿,要是今天受伤的人是元姜,你早就急疯了吧?”
“你知道元姜为什么会被人拐走吗?”她瞪着眼睛,一字一句,将锋利的剑刃狠狠刺穿姜竹筠的心:“就是因为你伪善!元姜要是死了,那就是在给你积德!”
元绛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响起,她的脸上,狠狠挨了姜竹筠一巴掌。
元绛被打懵了。
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姜竹筠第一次打她,而且还那么用力!那么狠!?
就因为她说了元姜?!
元绛眼眶迅速红了一圈,本就肿胀疼痛万分的脸,此时更是犹如刀割:“你打我,你居然打我!”
“你、你……”姜竹筠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地像一张白纸,指着元绛,喉咙像是被人用手掐住,透不过气。
自从元姜失踪后,她就开始信佛,时常跪在佛祖前,保佑她的女儿平安。
她每个月、每年,都会捐一大笔钱救助无家可归的孤儿,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能得到善报。
领养了元绛,姜竹筠就把元绛当做元姜培养,付出了所有的心血。
可是今天,元绛将她苍夷累累的伤疤揭开,用最恶毒的话诅咒她的女儿!
“你、你……”
姜竹筠只觉得眼前的所有景象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双耳失鸣,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竹筠!”秦锦儿惊愕,连忙扶住姜竹筠,扭头急促道:“召宝,快叫医生!”
沈召按响了病床旁侧的呼叫铃,转身撞见虞俏怔愣的模样,他唇瓣立马抿紧:“宝宝,怎么了?”
虞俏指尖发颤,整个人血液倒流般冰凉,望着沈召担忧的目光,她轻轻地摇头:“没事。”
沈召紧紧盯着她,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抚道:“没事的,别紧张。”
“你在这儿等我,我去叫医生。”
虞俏愣愣地点头:“好。”
话音落下,沈召抿着唇,又瞥了懵住惊愕的元绛一眼,这才抬步离开病房。
虞俏按住闷闷的心口,迟钝着抬眸看向姜竹筠。
“错了,是我错了……”姜竹筠泪流满面,眼前变得模糊,聚拢了一片白光,那片白光忽地又变幻成了年幼的元姜。
元姜漂亮的小脸蛋上满是伤痕,哭得眼睛猩红,奶声奶气的嗓音充满了质问:“为什么,你为什么把我弄丢,我恨你,我恨你!”
姜竹筠指尖发颤地抬起,泪流不止,拼命解释:“姜姜,姜姜,是我错了,我为什么不看好你,不要恨我,不要恨我……”
“竹筠,你冷静点,姜姜走丢不是你的错!”秦锦儿惊慌失措。
“姜姜,姜姜你回来,不要走!”姜竹筠上前一步,浑身发颤,痛不欲生地悲腔,声音像是被撕裂,苦苦哀求:“我有错就惩罚我,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姜姜,姜姜……”
姜竹筠眼前小小的元姜,头也不回地离开,嘴里嘟嘟囔囔:“我才不要原谅你,都怪你!”
再也经受不住刺激,姜竹筠唇色越来越白,绷不住吐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她的下颌,两眼一黑,身体像一只瘫软的破布娃娃跌落在地上。
秦锦儿紧紧搀扶住姜竹筠,扭头横眉冷对:“元绛!要是竹筠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元绛已经从愤怒中清醒过来,她看着晕过去的姜竹筠,一边摆头一边否认:“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了……”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
该死该死啊啊啊啊!
她只不过说了几句实话,她也不知道会造成现在后果啊!
秦锦儿心里憋着一股气:“滚啊!你个白眼狼!”
虞俏仿若置身事外,漆黑的瞳仁怔愣着盯着昏迷的姜竹筠,耳边嘈杂的声音变得虚幻。
她低声呢喃:“姜姜……”
好耳熟啊。
好像曾经也有人这么喊她。
病房内乱作一团,几个医生跟护士脚步凌乱冲进来,将昏倒的姜竹筠带走,元绛见状,终于意识到自己惹了大祸,身体一软,瘫坐在病床上。
双眸空洞地来回呢喃:“完了,完了……”
她本来就是养女,现在惹恼了姜竹筠,那姜竹筠的财产,还会给她吗?
秦锦儿连忙跟着医生走,抬步走出病房,扭头望着浑身僵硬的虞俏,神色焦急:“虞俏,快过来。”
在这病房里待着,没准她未来儿媳妇要被那只疯狗咬!
虞俏的神态僵硬而机械,沉默的眼神中透出一股茫然无措跟无助的神采,心脏砰砰地乱跳,跳得很快,很急躁,整个人也好像不对劲,心底很乱。
她无措地眨眨眼睛,抿着唇瓣:“我好像,也生病了。”
心里好慌,还有点痛。
心脏病吗?
心脏病好像很严重,那她岂不是要死掉了。
可是她还不想死。
“生病?”秦锦儿吐出一口浊气,赶忙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带着人往外走:“哪里不舒服?阿姨带你去检查。”
虞俏被迫跟着秦锦儿的步伐走,慢半拍地抬起睫,脑海中蓦然浮现出胖女人的身影。
胖女人狠狠咒骂她是个赔钱货,说:“忍一忍就好了,别他妈装矫情,不然老娘弄死你!”
“你这孩子,怎么不回话?发烧了?”秦锦儿急得要命,手背抵在虞俏额上试了试温度,狐疑道:“也没发烧啊?”
虞俏缓缓回过神,眼前是秦锦儿慈爱温柔的脸,她脑袋歪了下,迟钝地摇头:“好像,又没事了。”
环视一圈,低声询问:“那个人呢?”
“谁?”秦锦儿茫然。
“就是,那位姜夫人。”虞俏垂着睫毛,遮住了泛红的眼睛,捏紧了手指,声音有些微弱地问。
“连你都知道关心她,早些年我就让元支凌别领养,专心找姜姜!偏是不听,死犟着给竹筠找个感情寄托自己去找!”
“现在元支凌又失踪,竹筠被这元绛气成这样……”
秦锦儿越说越气,胸口也略微起伏着,深深呼吸几次,这才平复激动的情绪,看着虞俏削瘦苍白的小脸:“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了。”虞俏乌黑的眸子顿了顿,扯着唇角拍拍胸脯。
“那就好。”秦锦儿伸长脖子探了探:“召宝这孩子也不知道去哪了?”
“咳咳咳……”
远处传来轻咳声。
虞俏顺着声源望过去,就看见沈召缓步而来,微微弓着背轻咳着,脸颊很白,白得有些不正常。
她立马就注意到,扣住了沈召的手腕:“生病了吗?”
“没有。”沈召摇摇头,拢了拢身上的黑色风衣,有些冷。
“召宝,你先带着虞俏去检查下身体,然后就先回去,竹筠这里我得守着!”秦锦儿立马说道,眉头皱成一团。
姜竹筠是老来女,她的父母接近五十多才生了姜竹筠,平日里跟护宝贝疙瘩似的。
现在两人年纪大了,姜竹筠这事是万万不能传到姜家两位老人耳边,要是知道,怕是得折腾一番。
交代完后,秦锦儿忧心忡忡的离开,去了急诊室。
“?”
检查身体?
沈召愣了一拍,伸出手,把她拉到自己怀里,稍稍低头,下巴刚好蹭到她头顶软软的发:“哪里不舒服?”
“心脏。”虞俏如实回答,抬手摸上了沈召的腰。
目光紧紧盯着秦锦儿离开的身影,犹犹豫豫地说:“小少爷。”
“嗯?”沈召身子颤了下,抬手捏着眉心,手指都没什么血色,透白透白,带着一股病态,语气也有些恹,没什么精神。
“我想……去看看姜夫人。”虞俏一动不动,语气有些紧张。
“可以。”沈召比她更紧张,拉着她就去了另一边的诊室:“我先带你去检查一下。”
“稍后再去看她。”
“可是……”虞俏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古怪,她咬着唇瓣很是茫然。
沈召抓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宝宝,听话。”
虞俏耳尖颤了下,削瘦的两颊开始泛红,又扭头看了秦锦儿离开的方向后,点头小声着说:“好。”
最后全身检查了一遍。
虞俏盯着检查结果,翻来覆去,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奇怪,那我刚刚怎么会觉得心脏闷闷的,疼疼的?”
“咳咳咳……”沈召咳了两声,脸上透出诡异的红,他语气很恹,整个人有气无力地耷拉在虞俏肩上:“可能是,你昨晚熬夜。”
“熬夜多了,也会心悸。”
最近,他们都睡在一起。
每天晚上都要亲了好久。
直到天快亮了才休息。
虞俏睫毛颤了下,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
立马,感觉到一股热源从沈召身上传来,她眼眸一顿,摸了摸沈召的额头。
好烫。
“小少爷,你生病了怎么不说?”
沈召觉得有些冷,又拢了拢风衣,神色恹恹地,呼出的气体都透着热气,整个人冒烟。
他身子病弱,今天出门估计是吹到了冷风,受了寒,立马就发了高烧。
整个人又热又冷的,他喉间溢出血腥气,捂着唇瓣咳出声,咳得肩膀都在抖。
“我没事,老毛病。”
“过会儿就好了。”
虞俏急坏了,脱下身上跟沈召的同款外套罩在他身上,抓着手带他去看医生。
沈召默不吭声地跟着虞俏,桃花眸里也黯淡无色,整个人蔫着,浑身没劲,弓着背,一直咳嗽。
“宝宝,你别担心我。”
虞俏更急了。
“咳咳咳咳……”他咳得更狠。
虞俏猛地回过头,一道高大的身影朝她砸来!
沈召眼皮倦倦地耷拉下,脚步发虚着往前面直挺挺倒下,双手紧紧搂着虞俏的腰,脑袋窝在她肩颈。
怕她着急,嗑着眼眸还闷闷地说了句:“找院长,没事的。”
话音刚落,他就晕了。
虞俏脸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