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先去蒙德城买些药材与用物,老弟,你背着…背着她慢慢过去吧。”
“哥!你等…等…一下啊…”
即使摆出尔康手,旅者空望着脚下生云、一溜烟便不见踪迹的行者,却是望尘莫及。
“猴儿急猴儿急的。”
嘟囔了一句,旅者蹲下身子,伸手探向这位异世界妹妹的鼻下,接着在她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前晃了晃。
“气息有些微弱,只剩下本能了吗?”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的哥哥又在哪里?”
旅者空不禁握紧了拳头。
“哥…哥…”
金发少女僵硬的吐出两个字节,像是听到了什么关键词一般,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豆大的泪珠顺着布满灰尘的小脸滑过,打湿了草地。
“…混蛋!”旅者空低声骂了一句,旋即将蜷缩为一团的女孩拢入怀中。
“放…放开…放开我!”夜魂的力量自少女体表浮现,那是她即将做出反击的征兆。
“荧!快醒醒!是我!你的哥哥——空啊!”
听到这句话,女孩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挣扎,接着——一拳捣在斗篷空的胸口上,像个被甩飞的破烂的垃圾袋那样,斗篷空被打飞出去。
“我嘞个…额啊!”
这一拳让金发青年有一种被吉普车撞飞的错觉,他似乎还看到了某个拄着双拐的大叔在对自己说:空!不要跑!朝着吉普车冲过来!
旅者挣扎着爬了起来,刚要抬起头,头顶便传来了某种坚硬物质的触感,于是他被踩了个狗啃泥。
窒息的痛苦令旅者空将自己的身体岩元素化,就此遁入地下,从少女身后的土地里探出头来。
“…骗子。”
少女的身子摇摇晃晃,终于,她失去了支撑着身体站立的力气,像个破旧的布娃娃般无力的摔倒在地。
“……我恨你。”
她不再发出动静,像个真正的尸体那样。
旅者连忙爬起,极速奔向金发少女,探起她的鼻息。
“呼…还活着…还有救…太好了…”
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斗篷空大口的喘着气。
片刻过后,他站起身,将失去意识的荧背在身后,朝着蒙德城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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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开什么玩笑啊…”
行者不禁皱起眉头,他看着眼前的西风骑士团士兵…不,更准确的,在火眼金睛的透视下,他其实是在看着一个披着人皮的空壳。
相比于行者那个世界里的蒙德城那些有血有肉的居民们,这些空壳大多数都套着同几张脸模或者体型,也许因为性别或者各自的归属不同,他们的服饰会有所区别。
但…大差不差,就是相同的模型套了不同的皮——全tm是伪人!
「这…按F进行对话?这个世界看起来倒更像是个…沙盒?而这些人更像是Npc?」
旁白的语气里…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坏了!你这平行世界的妹妹玩的是真《原神》!」
“什么真原神假原神的…”行者无视了旁白的这句真好,拔下几根头发扔进嘴里嚼了嚼,吐出了几十个分身。
“去,找找那些神之眼持有者。”
分身们点了点头,掐诀唤出筋斗云各自远去。
「你找他们干什么?」
旁白问道。
“俺有种不好的预感,想要确认一下。”行者一边说着,一边来到了蒙德百货那里。
“这个布兰奇…跟俺认识的那个一点都不像。”
行者眼前的这个蒙德百货的老板布兰奇长着一张与其他女性Npc相似的脸,而行者的眼前也多了个“F 布兰奇”的选项框。
“真个诡异!”
行者感慨着,点了下选项框,买好了需要用到的药物以及以及一些…女性的日常用物。
不过片刻,那些分身便回到了行者身边。
“如何?”
“一个也没找到。”其中的一个分身说道。
“…那,这个世界的我呢?”
“没有。除了您,背着荧小姐正往这里赶的的您的平行世界兄弟,俺们没有看到第三位旅行者的存在。”那分身接着道。
“……回来吧。”行者叹了口气。
那些分身变回了金色发须,重新插回行者的头上。
“……”
「……你,还好吗?」
“我——”
“大哥!大哥哎!快来!”
行者摇了摇头,转过身去。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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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当初被天理的维系者封印了五百年那样,她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吗?
当她睁开眼睛,像婴儿那般以新生的目光打量起这个世界,那种生机勃勃、悄然开始的感觉…是真的让她十分激动。
她还记得与最初那那位同伴,派蒙相遇的时候的趣事——一个会飞的生物是怎么差点淹死的?
小派蒙陪着她一路来到了湖心岛的七天神像之后,便失去了踪迹。
直到遇到了很特别的人,她才会再次出现。
像是温迪,像是安柏,像是其他的神之眼持有者。
但很快,荧便发现了一个她起初并不怎么在意的现象:
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长得都好像啊!
每个人似乎对彼此都漠不关心,也不说话。
就像是ARpG那类游戏中的Npc,商人是商人,敌人是敌人,中立是中立,还有触发剧情的特殊人物。
比如…派蒙。
但这个世界怎样都好,不关她的事。
她只想快点找到她的哥哥 ,空。
但…当她真的找到哥哥的时候,哥哥却莫名其妙成为了深渊的王子殿下,还叫她走完这趟旅途,领悟所谓旅途的意义…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她可以忍,不就是走完七个国度吗?
而当她真的游历完整个提瓦特,找到了哥哥,达成了happy end之后…
哥哥就像是完成了任务的限时Npc那样,消失在她眼前,再未出现过。
就像她的朋友们一样,同甘共苦度过了最为难忘的时光,已经决定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眨眼间便擅自丢下她,消失不见。
直到最后,她连最初的同伴,派蒙都找不见了。
偌大的提瓦特,除了随处可见的丘丘人,常驻的Npc,竟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眼前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哥哥?是你吗?”
“你个老登还挺入戏啊!大佬,能不能带带我啊!”
“诶?”
自那之后,她的身边总会出现其他世界的旅行者,或是她的哥哥空的形象,或是她自己荧的形象。要么是为了收集一些材料或者特产,要么是为了找她打那些被称为boss的地域领主。
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哥哥…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只想离开这个虚无的世界。
但她做不到。
整个世界,化作了最为坚固的牢笼,把名为“荧”的金发旅者永远的囚禁了起来。
除了磨炼自己的技能,永无止境的打怪,攒集原石兑换粉球祈愿传奇兵器,与其他世界的旅行者交流唠嗑之外,她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可做的事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已经记不清过去了多长时间。
她只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唯她依旧。
不可避免的,她也陷入了往昔那位岩王帝君所说的名为“磨损”的诅咒之中。
就像若陀龙王那样,对往昔的一切,对这个世界,对自己…憎恨至极!
不可避免的自我内耗使她的理性逐渐消磨殆尽,不在沉默中疯魔,便在虚无中消弭。
而她步入了后者的道路。
这样…也…好…
等会儿?
怎么感觉凉嗖嗖的?
谁把我衣服脱了?
…算了,那已经不重要了。
就这样静静地…好热啊!
我好像…是在泡热水澡?
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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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少女睁开眼,掀开被子,胡乱的挥舞着拳头,脚四处乱踹,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
叫了半天,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打到什么东西,连忙检查起自己的身体:原本那套已经破破烂烂的白裙似乎换了一套新的;脏乱的短发被洗的干干净净,剪的整整齐齐;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反而有种很久未曾有过的暖洋洋的感觉。
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冷不丁一转头,她便看见了两个捧着碗筷,同时瞅着自己、一脸懵逼的哥哥们。
们?
其中一位披着一件黑色斗篷,看起来有些稚嫩,嘴里还叼着根面条;另一位腰后别着一把紫色太刀还有一个湖蓝色的酒葫芦,看起来成熟稳重。
荧:“……”
行者:“荧,身体好点了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旅者:“那个,你饿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啊?”
旅者空指了指他和行者之间的那口冒着热气的大锅,里面煮着香气喷喷的素面。
不知怎的,荧的胸中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冲动,她的视线不知怎的,居然也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