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凉风,薄雾。
今天又是一个难得的星期天,大家伙不用上班,小孩子不用上学,自然都晚点起床。
大槐树上没有鸟雀蹦跃,内院里面一片死寂。
外院最西侧的小跨院内却人头攒动,正忙得热火朝天。
只见灰蒙蒙的晨光下,三大爷领着全家老少,扫地的扫地,搬桌凳的搬桌凳,堆煤球的堆煤球,烧水的烧水,擦拭家具的擦拭家具。
三大爷自己则悠然地摆弄着两个瓦盆子,瓦盆里是两株月季花。
一盆花色粉红,一盆洁白如雪,散发着阵阵扑鼻的清香,令人心神迷醉。
最西侧的一间倒座房,原来是主人家堆放杂物的地方,后来给街道办租给了做布鞋营生的一对夫妻。前几天这对夫妻辞去了布鞋厂的工作,要带着小孩回河南老家去,不再回四九城了。
三大爷提前得到了消息,他立即找了街道办的王主任,好话说尽,好不容易才将这间带小跨院的倒座房给转租了过来。
三大爷家老大阎解成今天也有二十三岁半了,在棉纺厂做个学徒工,前些日子通过媒人介绍认识了厂里一个新来的小姑娘,两人倒也谈得来。
三大爷一家六口人挤在前院西厢房,一直为娶儿媳妇布置新房犯愁,哪知道突然来了好事,就这么顺利地解决了婚房问题,三大爷、三大妈那心里甭提多开心了!
昨天到晚那家人才搬走,今天一早天蒙蒙亮三大爷全家就来清理打扫房屋和跨院了。
约好了阎解成那小对象今天中午上门吃饭,三大爷全家喜气洋洋,干活带劲、走路带风。
“解娣!可别闲着,过来将这看面墙擦擦干净!”三大爷看见小女儿阎解娣擦完了桌椅,在那瞎晃悠,连忙招呼她过来擦墙。
“这墙也要擦干净呀?”阎解娣撅着小嘴,有些不开心。
“解娣!甭磨叽!你看这砖雕的什锦窗多漂亮,这可是一只蝙蝠啊!赶紧给擦得油光发亮。以后你大哥大嫂出门就看见蝙蝠,这是一件多么开心的事情啊!”三大爷乐乐呵呵地笑道。
“爸!”阎解成喊了一嗓子,他抓着头皮,皱着眉头,明显不同意自己老爹的说法。
***
阳光穿透了迷雾,洒落在大槐树上。
斑驳的树影下,一大爷易中海仰头负手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站着打盹还睡着了。
一阵秋风在枝头轻轻掠过,树叶凋落,飘在易中海的头顶和衣服上。
“喔喔喔!”
“汪汪汪!”
鸡鸣狗叫声持续响起。
何雨柱肩担毛巾,手端白瓷盆,纵身起跳,跳出了门。
老何家大门只剩下一块门板,本来搭在门框上。昨夜他回来时,发现门板已经躺在了地上。
何雨柱没有再将门板竖起来搭着,而是将它横着拦在门槛前,进出都要跳来跳去,这样也能锻炼身体,显得十分特别。
现在老何家也算是大门敞开,任人参观,风可以吹进来,雨也可以打进来。
在洗水台边,何雨柱开始洗漱,他轻拿轻放,动静很小。
“傻柱!真的是傻柱!”
“他竟然还敢回来?”
“昨天公安来找他,找不到人影,我们还以为他畏罪潜逃了!”
“我得赶紧去派出所一趟,让他们派人来将傻柱抓走,这次可不能再让他跑个没影了......”
昨天上午何雨柱在轧钢厂不顾领导挽留,办完离职手续以后就径直离开了。住户们到晚也没见他回家。
到了黑灯瞎火的时候突然警车声响,几个面生的公安走进四合院说是要找何雨柱了解情况。
住户们都以为何雨柱犯了事,畏罪潜逃,不会回来了,没想到清早他竟然又出现在院子里。
***
“傻柱!”
在树下打盹的易中海突然睁开眼睛,开口道:“你这一整天都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何雨柱吐出口中的漱口水,笑着道:“一大爷,早啊!吃了没?”
“吃什么吃?你不知道吗?秦淮茹昨天一天都没从医院回来,你还不赶紧去看看!”易中海没有好气地低吼道。
“一大爷!”何雨柱陡然拔高了声调,“知道的了解您是院子里的管事大爷,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秦寡妇家豢养的一条狗呢!”说完,他忍不住哈哈一笑。
“傻柱!清大早的,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易中海怔了一会,怒吼道。
“您是管事大爷,又不是她家的小狗!怎么清大早的就为了寡妇狂吠。这秦寡妇在不在医院关我屁事!凭什么我要去看看,我闲得发慌吗?”何雨柱嗤笑道。
“做人不能光想着自己!前两天你说自己身体差就算了,现在活蹦乱跳的恢复了精神。秦淮茹家这么困难,你都不出手帮一把,你还算是个人吗?”易中海咆哮道。
“我是不是人,凭你一个管事大爷就能说了算吗?你以为你是谁啊?玉皇大帝?还是十殿阎王?”何雨柱笑道:“做人不能光想着寡妇!这都几年了?一天天秦寡妇长、秦寡妇短的。为了个寡妇,整天五迷三道的。您老就不觉得单调乏味?就不得觉得厌倦心烦吗?”
“傻柱!你胡扯什么?这秦淮茹一家是这个院子里最困难的家庭,我能不念叨吗?”易中海阴沉着脸道:“你还有没有一点是非观念?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一大爷!您是不是老糊涂了?从昨天开始全院最困难家庭已经变成了老何家。我现在没了工作,没了收入,家里一分钱存款都没有。我这落下了病根,上医院看大夫要花钱,雨水上学也要花钱。您老要真有点是非观念,有点同情心,还是去好好琢磨琢磨要不要找人接济接济我。”何雨柱乐呵乐呵地笑道。
“你这班上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辞了工作?这么好的工作要到哪里去找?”易中海一张老脸已经扭曲变形,他摇头道:“傻柱!你这是任性胡来,咎由自取!谁还能管得了你!”
“这么说我是该死的!呵呵!”何雨柱笑道:“就只让我考虑别人,没人管我的死活呗!行!可真行!”他端着白瓷盘,再也不去看易中海一眼,径直走上石阶,又蹦了回去。
易中海看着他的背影,面色凝重。
***
“傻柱现在竟然嚣张到如此地步!简直令人发指啊!”
“哥!我忍不住了!”
“让我去!拿铁锹砸他的脑袋!看他是不是真的头铁?”
“你虎啊!你没发现他现在一副痞赖相,到时赖上你一家可咋办?”
“我会怕他?”
“你不怕!就问你娇滴滴的小媳妇怕不怕......”
“很快公安就来带他走,我们犯不着和这种人置气!”
住户们等了老半天,都不见警车开过来逮人。
“这公安怎么还不过来啊?这傻柱要是出门跑了,我们可也拦不住啊!”大妈大婶们开始犯嘀咕。
“你家老四难道没去派出所?这小子又跑去哪了?......”
住户们都憋着一口气,感觉胸口闷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