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以后,红邪苏醒了。
而此刻,男婴如熟睡般躺在她的臂弯中,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楚邪,你终于醒了。”轩辕洛鸿飘在红邪的眼前,“你感觉如何?”
红邪看向臂弯中的孩子,将他抱在怀中,然后缓缓坐起,周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我的孩子。”
“轩辕洛鸿,你还在?”红邪苍白的脸上一阵诧异,“我昏迷后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我一直在等你醒来,然后向你告别。”
红邪神色不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我的孩子不是那种无端杀戮之人,自然是能留你到现在。”
“你的孩子,似乎是在等你的开口。”
“轩辕洛鸿,你应该知道,”红邪一脸严肃地看着眼前的黑云,“我必须给七界苍生一个交代。就算,现在的你,已经悔过。”
“我知道。”轩辕洛鸿的声音低沉,充斥着几分难以诉说的委屈,“我只是,想向你告别。”
“那你说吧。”她的语气里有一丝的不耐烦。
“楚邪……祝你永远幸福。”
刹那间,红邪愣住了。
轩辕洛鸿的两颗绿瞳轻轻闭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下一秒,红邪怀中的男婴眉心发光,从眉心处,射出一束金色的光,射在轩辕洛鸿的那团黑云之上。
被射中的瞬间,黑云开始消散,在黑色的风中,如烟雾般慢慢化成灰尘。
只是一瞬间,苍尽天,这个荒芜的世界,却在红邪的周围,巨树浮现,扎根虚空,灵草成片,郁郁葱葱,遍地花开,灿烂晶莹,馥郁芬芳。
这便是苍尽天原本的色彩,而男婴并没有吞噬轩辕洛鸿的残魂,而是将他的残魂化成了苍尽天的养料。
他归还了苍尽天的繁华和与世安宁,也成全了红邪,因为从此刻开始,苍尽天彻底成为了红邪的界域。
红邪,在一阵恍然和愕然中,立地成尊了。
从此以后,她身后的那个红色圆环,拥有了全新的世界。
而一代毁天灭地的尸神王,如光影幻灭,彻底不存在了。
……
[楚邪,我突然想明白了,我存在的意义,便是助你第二世成尊。]
[若旧神不死,新神难立,那便由我这个旧神之身,助你踏破那一界之间的裂痕与荆棘,成为新界新神。]
[这是你的路,也是我的路……]
恍惚中,红邪听见了轩辕洛鸿飘荡在风里的声音,有说不清的怅然。
……
最后的最后,有一人,推门而入,苍尽天的石门,被缓缓打开。
这一刻,所有的景色都失了色。
像是尘封了许久的黑暗,得到了光明的照亮。
只见那一人,极致的身形,着一身华丽的黑袍,在璀璨的光线里,大步而来,光辉点点,周身漂浮着黑色的浪花,而每一朵花瓣上,竟都荡漾着浑厚的天道法则的气息,好似逆着岁月,沿着时间长河,从遥远的未来,一路走来。
这个时候,红邪回想起了很久以前,有人告诉过她的一句话:“遥望未来,世间一片混沌和黑暗,或许会有那样一个人,默默无闻地陪伴在你的身侧,指引你,一路向前。”
“是你……”红邪美丽的眸子飘出泪光,她抱着男婴的双手,止不住地颤动。
“是我!”伴随着这声呼喊,北阴如同疾风一般来到了红邪面前。
他张开双臂,猛地一下将红邪用力揽入怀中,那拥抱如此之紧,仿佛要把红邪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北阴紧紧地拥抱着红邪,不肯有丝毫放松,他微微低下头,将脸埋进红邪的脖颈间,感受着她的温度和气息。
此时,北阴那双原本深邃如潭水般的眸子中,闪烁着点点泪光,在他眼中打转,而后缓缓落下。
过了好一会儿,北阴才缓缓抬起头来,他凝视着红邪绝美的脸庞,用一种饱含深情和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我来,接我的妻儿,回家……”
“好,我们回家。”
……
我曾一直以为我是七界之间最孤寂的灵魂,我游荡在七界之间,走过,路过,听过和看过,世间无数的繁华与沧桑。
直到我路过他的窗前,看着他盏灯执笔书写笔墨,看着他一身黑衣凛冽却清冷如月。
后来,我明白了,从他第一世来到我身边的那一刻起,他便一直在指引着我,指引我,走上一条光明璀璨的大道。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苍尽天大劫篇完,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