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小时不懈的努力,庄怀吟终于把房间整理得还像样子。
这小区说不上非常好,但是这一栋属于小型公寓,该有的都有,而且他进来才发现设施差不多齐全,没有房东说得太过残缺。
庄怀吟在外面吃完饭回家时上楼,看了看时间,还比较早,太阳没完全落下。
庄怀吟把买的东西收拾好,然后下楼梯脸贴着门,耳朵靠着墙听里面的声音,依旧什么都没听见。他之后又上楼,躺在床上无所事事,拿出手机发信息。
打开微信时才突然想起加了但没真正加回来,只好再发一个联系人推送。他都快要记住徐西淮的微信号,xxh加上他的电话。
既然这里做不了树洞,那电话号码应该总行了吧,于是他对着电话号码发消息。
【哥哥我头疼,能挂你这里的诊嘛?】
他觉得这样应该总不会被发现。于是更加胡乱发一通。
【哥哥我还有事情想问你,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嘛?】
等了好久依旧没有响应,无数询问的患者或者患者家属,被他看见的几率本就渺茫,还不见得知道他是谁。
庄怀吟猜想徐西淮还在医院忙。
太阳不知不觉已经落下,夜幕降临,庄怀吟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不小心睡着了。
醒来睁开眼睛看手机的闹钟,已经快要十点了。他穿拖鞋下楼,没有从门缝里看到灯光。他想到上次徐西淮在办公室睡着的样子,他并不希望徐西淮趴着睡到天亮。
于是庄怀吟动身,决定去趟医院。他穿起外套关门下楼,就这样跑过去,有时放慢脚步往前走,在手机上弄些什么东西。
到达医院时十点过去,医院灯光依旧明亮,庄怀吟上楼去往二楼,看到右边亮着灯光,他知道那是徐西淮工作的地方。
庄怀吟走近,然后敲门,敲第二声的时候,里面有声音响起。
“进。”
他听到徐西淮的声音,原来没有睡着。
“你怎么还不回?”庄怀吟问。
徐西淮见到庄怀吟时感到惊讶,他以为是哪一个病人。
“你来干嘛?”
徐西淮声音有点沙哑,很小没什么力气,庄怀吟觉得此时的徐西淮很累。
庄怀吟放低声音,“我以为你又睡着了。”
“那是我的事。”
“晚上很冷的,毯子盖着容易感冒,还是回家睡好。”
“没事出去。”
徐西淮本就被磨得没什么耐心,白天见惹人烦的人,晚上又来一个。
“当然有事啊,一起回家吧。”
“你看你说的什么话?”徐西淮看了庄怀吟一眼。
庄怀吟看出来徐西淮此时的攻击力要比平日里的白天低了许多,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还有没有完全醒过来。
没有才好,没有他就能比较和平地多相处一会儿,甚至腆着脸还能照顾他。
“车就在下面,我都预定好了,不要走路,你很累,要回家休息。”
“并不累。”
徐西淮手撑着额头,其实撑不太住,中午没有休息,昨晚也没怎么睡。
“你都没力气吵架了,还不累?你听我话,车就在下面。都这么晚了。”
“出去。”徐西淮实在不想说话。
这与过去每次说的内容别无二致,语气却迥乎不同,庄怀吟宁愿他平时“剑拔弩张”,也不愿这一副疲劳的样子说这样的话。
“就不,你跟我下去。”
说完,庄怀吟走近徐西淮想去把他从座位上扶起来,手都要碰到徐西淮的胳膊了,徐西淮自己站了起来,眼睛看到庄怀吟停在空中的手,他也不理,径直走出门。庄怀吟后面跟着,然后追上。
医院楼下果然停着辆车,司机在等,看到有人出来走进这边,说:“尾号7032?”
“哎哎哎,司机我是!”
庄怀吟本来在后面,看到司机和徐西淮说话,跑过去。
徐西淮打开车门,免费的车不坐白不坐,刚要关门时被庄怀吟拦住,急切地说:“哎哎哎,西淮你等下,我还没上呢。”
庄怀吟隔着车玻璃拍。
徐西淮一脸问号,这一东一西的,他要去哪?
这种情形司机也不好走,庄怀吟还微笑地跟司机说话。连忙解释:“司机我俩顺路,一起的。”
最终庄怀吟坐了进去。位置就这么点位置,可但凡两人谁都不认识谁,怎么样也碰不到一点儿。相互认识也碰不到一点儿,徐西淮离他尽可能远,跟不认识没有区别。
“我们顺路?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开始顺的。”庄怀吟揣着一肚子坏水嘿嘿笑。
徐西淮微微皱眉,没再说话,可能真是太累了,没过几分钟就睡着了。
他的头微微低着,对着窗户那一边,手随意放着,放在两人的座位间隙处,他睡得很熟很安静,庄怀吟觉得他此时很温柔,像完完全全回到了上学时的样子。
庄怀吟就这样看他的脸,有时看着随意放着的手,就在那里,就在眼前,随意就可以碰到,修长且白。他手靠过去,想要握住,却又在马上碰到时收回,不知道司机在哪个路口突然转弯,庄怀吟放在空中的手触碰到徐西淮,他竟然本能地握住,然后很快地松开。
庄怀吟视线转移到徐西淮的脸,没什么要醒的迹象。他终于端正坐好,不再有这些小心思。
到达小区时庄怀吟把徐西淮叫醒,一起下车。徐西淮模模糊糊,说声“谢谢”,不知道是对庄怀吟还是对司机。
下车时有风吹过,徐西淮终于清醒,说:“你顺路?”
“对啊,我也住这里,就在你楼上。”庄怀吟笑。
徐西淮只觉得荒唐,依旧思索两秒,觉得这也是庄怀吟能够做出来的事。
“你住这干嘛?”
徐西淮在冯奶奶住院时听见一些交谈,隐约知道庄怀吟是临时来的,他一直在南方。来首都住在冯子祺家。
“送你回家啊。”
庄怀吟看到徐西淮怔住的表情,莫名其妙地很开心。
“庄怀吟你有病?”
“怎么说话的啊?就你能住我不能?东西都搬好了,你不冷吗?快上楼吧。”
两人一起上楼没说什么话,最主要的是徐西淮不想理,回到家门一锁,终于清净了。
庄怀吟顺利把人送到家,有那样一点温存他觉得不能再多,现在去敲门保不准又得耗一个小时,还是让他安心睡去。
庄怀吟拿出手机在他的手机号上发:
【哥哥早点睡,晚安好梦。】
徐西淮刚洗完澡准备上床,拿出手机处理今天的信息。
微信点进去除了朋友的寒暄没有什么消息,他不自觉往下拉还是没有红点点,忘记已经把庄怀吟删除了,看到新朋友那里庄怀吟还是不死心发来验证。
验证信息是“徐医生通过一下吧,保证不烦你”。
庄怀吟的保证是个屁,除了让人心理不适没有任何作用。
徐西淮切换到工作号,手机信息就多得多了,全都是陌生人的询问,有些无关要紧,有些对方问完没有及时答复问了其他医生,他挑了些紧要的回。
再切换到手机短信,手机短信徐西淮开了免打扰,点开时依旧一连串未读消息,同样一条一条快速浏览过去。
看到“哥哥早点睡……”这条时他以为是过去某位他治疗的小姑娘,点进去看了看。
原来是询问的,来问他的应该不会很小儿科。
【你是经常头痛吗?可以先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囊肿。】
【xxxxxxx,这个,可能要很晚才能得到答复,没及时回复请询问其他医生。】
【晚安好梦。】
徐西淮再看了一会儿后终于放下手机,睡觉前看着天花板,觉得“晚安好梦”四个字对自己来说挺难做到。
“晚安”勉强可以,毕竟是个缺觉的人,“好梦”实在不行,梦和现实一样,总是与所想的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