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的天空,就像被谁打翻了装满雪花的大口袋,鹅毛般的雪花没头没脑地往下落,没一会儿,整个世界就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毛毯。
林华华走出高铁站,寒风“嗖”地一下就钻进了她的大衣里,冻得她一哆嗦,赶紧把衣服裹得更紧了些。
她这几天忙祁同伟的事儿,忙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就接到了老爸的电话。
电话里老爸那语气,急得不行,催她赶紧回吴州。
林华华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家里肯定出大事了。
吴州高铁站外面,人多得跟蚂蚁窝似的,到处都是提着行李、匆匆赶路的人。
林华华拖着那个银色行李箱,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正着急呢,她一眼就瞅见了林小荷。
林小荷站在那儿,穿着一件米色羽绒服,脖子上围着一条厚围巾,像个可爱的小团子。
她眼睛亮晶晶的,老远就瞧见了林华华,立马咧开嘴笑了,一边挥手一边喊:“姐,这儿呢!”
林华华一看到林小荷,心里暖烘烘的,也顾不上周围人多,加快脚步就跑了过去。
两姐妹站在一起,那模样像极了,都是弯弯的柳叶眉,水灵灵的杏仁眼,乍一看,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只不过林华华在外面闯荡久了,身上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质,而林小荷还在上学,满脸都是青春活泼的劲儿。
“姐,你可算回来了!”
林小荷麻溜地接过林华华手里的行李箱,往上一拎,轻松得跟拎个空盒子似的,“哎呀,姐,你这箱子装啥了,这么沉?”
林华华笑着伸手揉了揉林小荷的头发,说:“小荷,你还是这么厉害,跟个大力士似的!”
想起小时候,林小荷就比同龄孩子力气大,那时候两人一起玩,林小荷总是抢着帮她拿东西。
“那可不,我从小练林家心法,这点重量算啥!”
林小荷得意地仰起头,胸脯挺得高高的,“对了姐,姐夫最近给你写信没?”
说完,还调皮地眨眨眼。
林华华一听,白了她一眼,笑着说:“都啥年代了,还写信啊。他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有空干这个。”
其实,一提到祁同伟,林华华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啥滋味都有。
她喜欢祁同伟,可又知道他们俩的感情,在家族面前,就像纸糊的房子,一捅就破。
林小荷哪肯罢休,追问道:“姐,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呀?上次在嗑药基地,我看你和祁同伟站一块儿”
“那画面,啧啧,别提多般配了!”
林华华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心里头乱糟糟的。
她赶紧拍了下林小荷的肩膀,说:“别瞎说了,外面冷,咱赶紧回家。”
林小荷开来的是一辆黑色迈巴赫,车又大又气派。
林华华一坐进去,就感觉一股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冻僵的手脚一下子就缓过来了。
她扭头看向窗外,雪花还在没完没了地飘着,路灯的光透过雪花,朦朦胧胧的,像一幅水墨画。
“小荷,我可真羡慕你,修炼了林家心法,都不怕冷。”
林华华看着穿着单薄的林小荷,忍不住说道。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每次冬天出门,都裹得像个粽子,还是冻得直哆嗦,可林小荷却能穿着单衣在雪地里跑来跑去。
“嘻嘻,姐,咱林家的人,体质就是不一样。”
林小荷伸出手,攥成拳头晃了晃,“姐,你瞧,我现在内劲都入门了,是初级内劲强者啦!”
林华华看着林小荷,心里既高兴又有点失落。
林家是吴州出了名的武道世家,祖祖辈辈都练武。
林小荷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天赋,练起武来进步飞快,大家都夸她是林家百年一遇的天才。
可自己呢,明明资质也不差,老爸却死活不让她修炼林家心法,这事儿,她一直想不明白。
“小荷,你说,爸为啥不让我练林家心法呀?”
林华华犹豫了半天,还是把憋在心里多年的疑问说了出来。
林小荷一听,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脸迷茫地说:“姐,这我哪知道啊,说不定爸有他的打算。不过姐,你就算不练心法,也很厉害呀”
“在外面工作不也干得风生水起的。”
林华华苦笑着摇摇头,她心里清楚,自己所谓的厉害,离不开家族的背景和自己的努力,可要是能像林小荷一样,拥有真正的武功,那该多好啊。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气氛变得有点压抑。
林小荷察觉到姐姐心情不好,赶紧换了个话题。
“姐,你最近谈恋爱了没?上次看到你和祁同伟,我还以为……”
林小荷用手撑着下巴,一脸好奇地问。
林华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低下头,声音里透着无奈:“我是在谈恋爱,可有些事儿,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她没说下去,但林小荷明白,林家的规矩多,林华华的感情,肯定得受家族的约束。
“姐,你还喜欢他吗?”
林小荷小心翼翼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林华华没吭声,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一想到祁同伟,她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似的,又疼又难受。
她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突然想起老爸叫她回来的事儿,急忙问道:“小荷,爸到底为啥突然叫我回来啊?”
林小荷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没了,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姐,爸他……他的伤势,控制不住了。”
林华华一听,心猛地一沉,感觉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伤势?什么伤势?”
她的声音都抖了起来。
“就是好些年前,他受的那次伤,你记得吧。”
林小荷声音也低了下来,“现在情况特别糟糕,爸他……他可能……”
林小荷没往下说,可林华华懂她的意思。
她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想起小时候,老爸跟人比试,回来后就一直捂着胸口喊疼。
后来老爸告诉她,自己伤到了“气海”,要是这伤控制不住,就可能有生命危险。
“小荷,开快点!”
林华华心急如焚,声音里满是焦虑和不安,“快,再快点!”
林小荷重重地点点头,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迈巴赫像离弦的箭一样,“嗖”地冲了出去。
车子离开吴州城,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往前开。
林华华坐在车里,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心里默默祈祷着老爸能平安无事。
终于,车子在一座古朴的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这儿就是林家村,林氏家族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林氏集团最早就是从这儿起步的,到现在,林家在吴州的地下势力里,还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林华华推开车门,一下车,就看到一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从院子里迎了出来。
老人穿着一身灰色唐装,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正是林伯。
“大小姐,您可算回来了。”
林伯笑着说。
“林伯,我爸呢?他咋样了?”
林华华几步跑到林伯跟前,焦急地问。
林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老爷在东边房间,跟我来吧。”
林华华和林小荷紧跟在林伯身后,快步走进院子。
院子里的房子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古色古香的,墙上爬满了青苔,透着一股岁月的沧桑。
没一会儿,他们就来到院子东边的一间房门口。
林伯推开门,林华华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父亲。
这一眼,让她整个人都呆住了,手里的包“啪”地掉在地上。
她捂住嘴巴,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眼前的父亲,和她记忆里那个高大健壮的形象,简直是天壤之别。
记忆里的父亲,虽说五十多岁了,可因为常年练武,加上林家条件好,生活富足,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头发又黑又亮,皮肤光滑紧致,浑身透着一股精气神。
可现在躺在这儿的,是一个满头白发、满脸皱纹的老人,看着像七八十岁似的,虚弱得让人揪心。
“爸!”
林华华哽咽着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悲伤。
她几步冲到床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
才两个多月没见,老爸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林华华的心像被无数把小刀狠狠割着,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回来,恨自己这些年一门心思在外面闯荡,没好好陪陪老爸。
床上的父亲,听到林华华的声音,眼皮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着跪在床边、泪流满面的女儿,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华华,你回来了……”
父亲的声音沙哑又虚弱,可每一个字里,都饱含着对女儿的疼爱。
他费力地抬起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林华华的头发,眼神里满是不舍。
林华华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到父亲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里,有对父亲深深的爱,有对父亲病情的担忧,更有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
她不知道父亲还能撑多久,不知道没有父亲的日子,自己该怎么过。
在这个寒冷的雪夜,林华华第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残酷和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