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蔡催他：“你倒是快点啊，在这儿待着怪渗人的。”
秦助理要不是碰不着她，都想给她两个大逼斗。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来背背试试。”他灵机一动，忽然道，“不对啊，蔡蔡，你是个鬼啊，你附到他身上爬出去怎么样？”
他话没说完，蔡蔡就飘了上去。
蔡蔡边飘边喊：“大师，师傅，他偷懒！”
“真想给你一电炮。”秦助理牙都嘬出了火星子。
一时怒从心头起，趁着这股怒火，绷着劲儿把尸体拉出来，让它翻了个儿，让他残缺的脸朝下，勉强像样的后背朝上。
“南无阿弥陀佛，林正英老前辈，你可一定保佑我，我这都是跟你学的。”
尸体裸露的地方几乎风干，比他预想的轻一些。
他让尸体头朝后，用皮带捆扎到腰上，屏息凝神，一步步往上爬。
等他把人背上来，正看到江小水正把手往他老板的衣服里钻。
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尸体摆在地上，江小水看了一眼，脸上难得露出一丝错愕。
“怎么了？”傅冥渊问。
小姑娘一贯胸有成竹，一副所有事情尽在掌握的淡定，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蹲下来看了看，眉头紧皱：“这个人……”
秦助理在下面没敢仔细看他的脸，此刻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能看出尸体的轮廓。
傅冥渊打开手机，搜到一张照片。
正是家和地产的老板裴家旺。
铜镜里的男人，也自称裴家旺。
傅冥渊皱眉：“是他？”
江小水：“嗯。”
秦助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儿，咱们得报警吧。”
江小水：“这具尸体马上就要被炼化，趁着他还没有尸变，尽快解决掉，来不及报警了。”
等警察过来调查又要大半天，炼化后的尸体进入太平间，谁知道会经历什么。
她看了一眼蔡蔡，随即又将视线落到尸体上，小手一挥，尸体被收进小金钱龟的空间。
灵龟昨晚和月瑶打架，两人都没讨到好处，今天在家修养没有跟过来。
小金钱龟吞下一具尸体，它小小年纪没见过世面，被腐尸味儿熏得直呕。
“人找到了，咱们上去吧。”
秦助理不放心：“警察来调查怎么办？咱们这算不算非法处理尸体啊？”
江小水：“他已经不是寻常尸体了，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你确定要交给警察处理？”
秦助理打了个冷战。
蔡蔡躲到他后面：“他是谁呀。”
江小水看了一眼蔡蔡：“你听过鬼父吗？”
“那是什么？”蔡蔡一脸懵。
傅冥渊道：“南北朝侯景之乱，关内沦陷，有一刘姓士大夫，携子被押解至关内，途中遭遇大雪，押解的官人抢走幼子丢弃，他伤心至极，不日而亡。化作鬼父，日日索命。”
南北朝时，江小水已魂飞魄散，她还是在灵龟的识海中看到的片段。
文献中的鬼父只有前半段。
实际上鬼父还有后半段。
“鬼父索命押解的差役之后，用自己的灵魂献祭，换儿子死而复生，天道感念其心诚，让他儿子转醒。”
蔡蔡听着于心不忍：“那后来呢？”
“他的魂魄不能离开自己的尸体太远，无法去雪地寻找儿子魂魄，不久后消散。鬼父能量有限，只能换儿子十年阳寿。他们没有机会再见最后一面。”
秦助理问：“他儿子呢？”
江小水：“儿子醒来时已回到岭南家中，忘记自己是谁，由于家中已经无人存活，只能跟着流民逃亡，颠沛流离十年，饥寒而亡。”
秦助理由衷感慨：“还不如不救。”
傅冥渊：“乱世民不聊生，向来如此。”
他隐隐已经猜出了此人是谁。
刚才的黑影，在这儿等的不是江小水，大概是……他将视线落在蔡蔡身上。
怪不得一开始江小水让蔡蔡下井道。
秦助理父母健在，这里和裴家旺有血缘关系的，只可能是蔡蔡。
蔡蔡有点难过：“提鬼父干什么，难道这个尸体是鬼父？他儿子是谁？秦助理？”
注意到投射过来的视线，蔡蔡有点害怕：“看，看我干啥？”
她犹豫道：“哈，你不会想说，是我吧。”
“不可能，我孤儿院长大的，没有父母。”
江小水：“你已经死了，你父亲献祭自己，助你重活一次。你又得了阳寿十年。你只是忘记了自己是谁。”
蔡蔡慢慢捋开自己的长发，眼白上翻，秦助理竟然从这张恐怖的脸上，看出来懵逼的表情。
“那我上次是怎么死的？”
江小水想了想：“事故死亡。”
看到裴家旺尸体的瞬间，她就推算出了前因后果。
才十岁的蔡蔡遭遇校园霸凌，被同校的兄弟俩强暴虐杀。
凶手还不到十四岁，对方父母有些权势，威逼搞垮了裴家旺的产业，逼迫他放弃追责。裴家旺的妻子起初还想走法律途径追究，在对方当庭释放的当天，抱着其中一位凶手跳楼。
小孩被楼下的遮阳棚挡了一下，轻微骨折，他的妻子当场死亡。
对方家长担心影响儿子的前程，将此事热度压了下去。
一个月后，两个兄弟再次犯案，诱骗另一个小女孩到废弃的工地，被人发现的时候，两人跌落未完工的电梯井，当场死亡。
工地是裴家旺的。
隔天晚上裴家旺被填进这个梯井。
裴家自此消失，这件事被压了下去，根本没机会在公共视野中暴露。
傅冥渊在接手这块地时，查到过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所以一开始二叔手下组织工人做法事，他并没有制止，全当是给那个受害的女孩超度。
他只是没想到，裴家旺的尸体竟然埋在梯井里。
当初那一家人，也太只手遮天了。
他隐隐明白了江小水的意思。
也大致能想到蔡蔡的身份。
重生的蔡蔡忘记一切，长大后入职傅氏，偏偏被调去调查北山项目。
江小水道：“咱们上去吧，饿了。”
上面有好吃的。
裴家旺献祭自己，让她忘记过去重生，她不能破坏裴家旺的天道契约。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
工地上，所有工人跪倒一大片，朝一个身穿白玉色长袍，头戴面具的男人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