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想她想得失声痛哭,
泪水祭奠逝去的幸福。
我知道,是她给你下的蛊,
她的笑容温暖了你幽冷的心谷。
醒来,却仍是一个人走的路。
夜雨点点敲打着孤独,
寂寞噬啃着思念的白骨,
五百年的等待化作虚无,
今夜,还要不要求佛?
心的碎片如落花在天地间飞舞,
你的泪,浇不灭她洞房的花烛。
佛啊!请为世间痴情的人儿摆渡,
食了人间烟火,也能超凡脱俗。
那一颗颗思念的心,
化作佛前的一支支香烛,
青烟袅袅,是你的绵绵祝福。
志军决然而去。昨晚他曾想过当面问晓晓,但是她的眼泪已经说明了一切。她有苦衷,她不愿解释,那就放过她吧,放过感情,也放过自己。从此,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多年后,每当陷入回忆中的晓晓对那天早晨无法释怀,她不明白自己在第一眼看到志军站在张叔叔家窗前与她对视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勇敢一点跑去亲口问问他呢?为什么就想不到如果志军结婚了他为什么还要在这天跑来看她呢?帮张叔叔吃酒只是个幌子,张叔叔可以随便叫个人帮他随礼啊。
人生中不经意的偶然,一个念头,往往能改变一生的命运。可是,性格决定命运,即使人生重来一次,她还是走不出性格的缺陷。她在妈妈的淫威下已经失去了自我,没有自己的独立人格。什么都要考虑妈妈会不会生气发火顾虑妈妈的感受。这就是原生家庭带给她一辈子的阴影。
原生家庭不好的孩子,慢半拍,慢几拍,已经是很不错了,别责怪她,因为别人在成长的时候,她还陷在原生家庭的内耗里,别人在受家庭托举一往直前的时候,她还在家庭的网里苦苦挣扎。
她不是不争气,是她已经有性格缺陷了,而她自己是浑然不觉的,就像原地转圈的羊,拼命的走也走不出无形的圈。有个词叫“思维固化”。强势的妈妈对晓晓的性格影响是从小就开始了,十几年的打骂高压,要突破自己的性格变得强大起来,她还要吃很多苦头。只有当她看透了妈妈的时候,便不再小看自己,才能慢慢走出来。这个艰难的过程,注定只能她独自面对。
即使她知道志军还在坚定的等着她,瞻前顾后的晓晓就有勇气跟他走吗?她还是会顾虑自己的病会拖累志军的。
如果志军不是要照顾父亲和奶奶,如果他不介意她的病,那晓晓可以和他私奔到天涯海角。可是志军怎么会为感情放下责任!为感情弃亲人于不顾的志军也不是晓晓所爱的人了。
这段感情,注定无解,注定俩人受伤,也注定俩人继续渡着各自的劫。如果真要论个对错,那就算晓晓明知现实很难走到一起而不该爱上志军吧!既然爱了,那心、灵魂和感情,注定要经过冰火淬炼。当两颗历经磨难的心渡过情关难关,终于把岁月熬成了一壶老酒,那份超越了爱情的情感隔着时空彼此温暖和慰藉,抵御着尘世的凉薄,各自成全。
没了志军,晓晓闭着眼睛咬着牙硬着头皮懵懵懂懂被家人推着一头扎进了围城里。撞得遍体鳞伤。
娶亲的队伍在返回时出了点意外,被一辆坏在路中间的大货车挡住了,都说结婚路上遇到这种情况不吉利,心如止水的晓晓对吉不吉利都无所谓。好在离家不远了,每个人拿点东西走了回去。婆家给儿子陪嫁了两床薄被,几床亲戚送的丝绵被,和一点生活用品,极尽磕碜。
婆家送亲的女人一进新房,看到房间除了家具空空如也,晓晓妈没有为晓晓买一丁点东西,只是把他们房间的彩电搬了过来,妹妹把她拿来的那盆小小的塑料花摆在电视前面显眼处。要不是怕她嘴漏风,晓晓真想当众扔出去。
那几个女人当着晓晓就是一通冷嘲热讽。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九大婶子舅娘都是修炼千年的老狐狸,晓晓哪里是她们的对手,也没见过那阵仗,不知道怎么回复,她也不知道招女婿女方应该准备些什么,被婆家送亲的婆姨们围着牙尖嘴利的一通嘲讽不知所措,大林闷不吭声。直到外面喊开席了,一屋子的女人们才拥着他吃饭去了,只留晓晓一个人在新房里默默流泪。
自从早晨见到志军后,她的眼泪就像关不住的水龙头没有干过。晓晓不气大林面对晓晓被他的姨妈姑妈舅妈们围攻时他一副淡漠的样子。不指望,不生气。她只为和志军的情断缘尽而悲伤。
外面喧哗着,饭菜的香味直冲鼻孔,没人发现晓晓没有吃饭,也没人来过问她。似乎外面的热闹与她无关,那只是别人的一场盛宴而已。她只是一枚棋子,妈妈用她结婚的名义办酒收份子钱,平时不容易遇到的亲友们欢聚一堂,大林利用这层婚姻关系走出了大山,用他爸爸的话说落了个好地方,婆家终于把小儿子嫁了出来省了建房子的钱和彩礼等一系列花费。后来才知道他们家之所以那么急的要结婚就是为省钱。过节走动是要送礼的呀,后来才知道公婆的吝啬全乡闻名,他们也怕晓晓家听说了后夜长梦多。至于晓晓妈想的建房子?他们能建房子就不会让儿子出来上门了。
直到下午傍晚时分回门回来,晓晓从早上到现在粒米未进,又心情不好,一天奔波下来几近虚脱,坐下还没喝口水,妈妈突然发话,“趁现在亲戚还没走作个见证,今天就把家分了,供你俩粮食到明年新粮下来,明年开春自己买种自己种地。我地里的菜你莫动,坛子里的咸菜随便你吃。”
晓晓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妈妈冷漠的脸。这才刚刚新婚当天啊,妈妈就等不及的要分家!亲戚们都是妈妈娘家的人,没一个人说句公道话。有的人幸灾乐祸的咧着嘴笑着,有的人低着头抠指甲,有的人直直的盯着晓晓和新郎看俩人的反应。。。姑妈早已经走了,就算在她也不会为了晓晓出头和一个不懂道理的人理论,她们本就姑嫂不和。
妹妹抱着胳膊倚靠着门框似笑非笑的看着晓晓,翘着修长的手指无聊的拍打着胳膊,表达着她得意的心情,又看看她的新姐夫,一边的嘴角往上翘着透出一丝鄙视。她的婆家比晓晓婆家有钱,这是她的底气。大林刚到这个家,胆子小不敢吭声。他的表现和他的名字一点不符,听了妈妈的话竟然无动于衷。
晓晓好像除了哭没有一点办法,尽管她心里充满了愤怒,她打工多年的辛苦换不来妈妈的一点善待。她对着在座的长辈和爸妈说,“这家本来就四个人分家干嘛?早知如此为什么要喊我回来呢?为什么要留我在家呢?”没人理她的话。
晓晓追悔莫及。
晚饭后亲戚们都走完了。第二天一早,妈妈指使爸爸提了个煤气罐和煤气灶到晓晓新房,意思今天开始就要自立门户了。晓晓从小在妈妈的淫威下长大,面对这些不公平不敢有一点表达。中午,爸爸妈妈妹妹和妹夫在厨房有说有笑,妈妈过来喊晓晓,“今天一起吃,明天开始自己做”。
第三天,林子要回娘家,说去跟他父亲一起干活。木然的说了句“你跟我走不走?”晓晓因为停药一段时间了,身体不舒服说不想去。他也不劝她,自顾自的走了。
可是想想才结婚妈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晓晓也不想待在家,似乎除了婆家,茫茫天地间竟无处可去。想想还是跟了上去。婆婆家至少不会像妈妈和妹妹冷脸冷眼吧?
在婆婆家待了几天,婆婆说漏了嘴,指着一个废弃的红薯坑说,“林子生病的输液瓶把这么大个坑都填满了。”晓晓惊疑地看着那一坑的玻璃瓶,脑子一片混乱,急忙问什么病?婆婆自顾自地说,“他从小身体就不好,不过现在好啦,他走了我们家就好了。”这是什么话?这是当妈说的话吗?
再问,婆婆什么都不肯说了。林子每天跟着他父亲和大哥出去干活,晓晓帮婆婆干农活做家务。晓晓想出门,林子说什么都不肯。晓晓说“你不能一辈子都待在娘家啊!总得为以后打算吧?你有娘家可以回,这不是我娘家啊!”
林子似乎跟晓晓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梗着脖子答,“你娘家都把你分了,你回那干嘛?分了我想在哪就在哪。多自由。”
晓晓气急,这不是自由不自由的问题,是要为以后的生活谋划啊!晓晓第一次觉得这人脑子有问题。
婆婆也说分了好,不然还要受你妈管着。晓晓无语,这都一家什么人啊?其实,晓晓还看不懂人性,婆家也是利用儿子干活挣钱。
婆婆家山里地多,农活很辛苦,晓晓身体吃不消,就自己回家了。回家发现妹妹在自己新房里,晓晓不敢言语。
还没歇口气,爸爸和妈妈割油菜回来了,晓晓迎出去喊他们,妈妈狠狠剜了她一眼,开口就骂,“眼睛瞎了吗看不到季节农忙吗?”
妹妹看晓晓的眼神很冷,妈妈和爸爸都有一股怒气似的。
中午,晓晓不敢去厨房,听见爸爸妈妈和妹妹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吃饭,晓晓躲在自己房间里,细细思忖自父母喊自己回来到结婚当天以来妈妈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为什么结婚当天就分家。自己打工那么多年挣的钱,难道不够在这个家吃饭的吗?而妹妹对这个家什么贡献都没有却天天待在家里,嫁出去的反而像留在家的。
想到志军,想到自己的病,越想越难过,鼓起勇气冲到厨房门口,流着眼泪问妈妈,“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留在家?为什么结婚当天就分家?既然留在家也是要分家,为什么不让我嫁出去?”
妈妈把碗筷重重拍在桌子上,“嫁出去?嫁给那个疯娘生的吗?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给他织毛衣?你那么久都不寄钱回来,是不是给那小子骗光了?不然他为啥跑来随重礼?他有那么好心?”
妈妈怒气冲冲腾的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外面张叔叔家的方向。“啊?你说呀?你有钱给别人买东西,没钱吃饭吗?给你粮食都不错了!喂了个白眼狼,从小就吃里扒外。”
晓晓的脑袋嗡嗡响,原来如此!满眼恨意的望向妹妹,她终于是出卖了晓晓,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告诉的妈妈。他们真沉得住气啊,把晓晓留在家结婚了才开始收拾她。
“就织了件毛衣,他给了几百块钱的,还买了不少东西的。不信你问她?给她也买了不少。”晓晓指着妹妹流着泪说,“你有良心你就说句公道话。是不是给你买了?”
“哎哟,塞进老子耳朵都不信。你从小就蠢,只会被别人骗的,你以为别人跟你一样蠢呢?还给你几百块?拿你自己的给你脸上贴金吧?”妈妈冷嘲热讽着。
“还有,你不是去那边了吗?说好的来建房子呢?你嘴巴是草割的口子开不了口吗?你喊不来他们建房子就不要住这屋,搬你爷爷那屋去。敢跟我叫板,分家只是个下马威!老子有的是方法收拾你!”妈妈恶狠狠的骂得咬牙切齿。
建房子是妈妈跟公公谈的,现在却逼着晓晓去要房子。
爸爸怒火中烧的也放下筷子怒瞪着晓晓,那眼睛血红,眼珠瞪着鼓鼓的。
妹妹若无其事的翘着二郎腿,兀自拿着筷子在菜碗里饶有兴致的扒拉着,不时挑眉瞟过来轻蔑的眼神。
晓晓流着泪,看着自己为之奉献了青春汗水的亲人,她至亲的亲人啊!现在妈妈竟然给志军泼脏水,说骗了她钱。她是因为生病才放弃他的呀,不然从外面偷偷跑他家谁都不知道。现在,嫁这么个人也是妈妈选的,什么都听你们的,还想怎么样?她哭喊道,“志军没有骗我的钱!我是生病了,我的工资都买药了。我得病了,治不好的肾病,会成尿毒症的病,你们满意了吧?”
最后晓晓大喊,“你们不在电话里哭,我是不会回来的!回来了我没找你们要钱吧?我挣的钱三万多有的吧!难道不够我吃饭吗?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