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喝得醉醺醺的任祖宣回到家里。
随即,他被父亲任原道叫到书房。
明亮的房间里,任原道闻到儿子一身酒臭,气都不打一处来。
“祖宣,你好歹是教导旅的旅长,你看你成体统,简直就是一个酒鬼!”
任祖宣大着舌头说道:“爸,现在不是过年嘛,过年就是该吃吃,该喝喝!”
任原道皱起眉头,“最近这些天你去哪里鬼混了?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
任祖宣嘿嘿一笑,“当然是和兄弟们喝酒去了。前些天,老东门那里开了一间舞厅,有个舞女身材特别的惹火,我就住在她那里了。”
“你!”
任原道气得冒火,“你堂堂一个旅长,成天混在烟花巷柳,你是想把我气死啊?”
任祖宣一撇嘴,“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对了,爹,最近手头紧,你给我些钱。”
“你!”
任原道浑身一哆嗦,“你个败家子,你还好意思找我要钱?我叫人去查你的账,你把下拨的军费都给挪用了一大半?”
任祖宣不以为然的说道:“爸,这有什么关系?反正部队驻扎在金陵,也没有仗打,少给那些大头兵一点钱,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饿不死他们就行了。”
“唉!”
任原道叹了口气,“难怪啊,难怪啊!”
“难怪什么啊?”
任祖宣好奇的问道,“这克扣一点军费不是正常操作吗?哪个部队不是这样?这政府下拨的军费本来就少,难道,我们自己还要饿着?爸,你要去给上面说说,多给我们拨点军费啊!”
“你个败家子,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啥意思?”
任祖宣又迷糊了,“我们要去打仗吗?这大半年来,‘清乡运动’已经把那些新四军,还有游击队都打光了,难不成,还让我们去跟国军战斗?”
当然,他根本不知道那些新四军、游击队不是被消灭了,而是暗中转化成了76号的特务。
“不是去打仗!”
任原道没好气的说道,“比打仗还惨,我们的部队快没了,我们都要成为光杆司令了!”
“什么?”
一听这话,任祖宣酒醒了一大半,“谁要夺我们的兵权,哪个王八蛋不想活了?”
“就是你那个所谓的好兄弟!”
“谁啊,哪个好兄弟?”
任祖宣又迷糊了。
“方平!”
任原道嘴里吐出两个字。
“方平?”
任祖宣咧了一下嘴,“你说方平要夺我们的兵权?他是个特务头子,他为什么要夺我们的兵权?”
任原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今天上午,他来我们家了。”
“来我们家了?”
任祖宣愣了一下,“那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老子上哪里找你?”
“那他来干什么?”
“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到底怎么了?”
任祖宣问道,“昨天晚上,我跟几个哥们喝酒,听陈三少说,前天陈秘书长去给方平拜年,我们还说,现在方平真是吆喝,连陈秘书长还倒过来给他拜年。没想到,今天他来我家了,早知他要来,我就在家里等他了。”
任祖宣皱了一下眉头,“这老陈是见风使舵,还是另有什么目的啊?祖宣,陈三少有没有说,他老爹去见方平做什么?”
任祖宣说道:“他没具体说啊,只是说昨天,他爸又去见了禇副院长。爸,方平来咱家,到底说了什么?”
任原道眯了一下眼睛,说道:“方平说,日本人对我们当局非常不满意,说吏治腐败,军队无能。”
“哈哈!”
任祖宣笑了笑,“日本人也没有说错啊,大家心知肚明。”
“混账!”
任原道瞪了儿子一眼,“日本人就是拿这个当借口,要加强对我们的管控!方平说,就是因为这样,日本人才让他接管21号,用来加强对政府的监督。”
“这样啊?”
任祖宣挠挠脑袋,“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方平还说了,日本人要他把特务安排到各个部队里去,充当什么教官,摆明了就是对我们军队进行监视,加强对我们军队的控制!以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方平的眼里,在日本人的眼里!你还敢这么肆意妄为,还敢克扣军饷?当心日本人要你脑袋!”
“这怎么行?”
任祖宣一下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这不是把我们架空吗?方平真是这么说的?”
“他亲口这么说的!”
任原道恨恨的说道,“他说,这是阿倍信行的主意,他已经决定要向日本大本营这么建议了!我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艹,干他两良的!”
任祖宣直接爆了粗口,“部队可是我们的本钱,我们被架空了,我们还吃个屁啊?不行,绝对不能这样!”
任原道冷笑道:“日本人都发话了,我们还敢怎么样?造反吗?胳膊能扭得过大腿吗?”
任祖宣一下就泄气了,“那怎么办?”
任原道眯着眼睛说道:“我看问题出在你那位那兄弟身。”
“啥意思?”
“以前易默成管理76号时,日本人为什么没有提出来?我告诉你,就算日本人有这个想法,也未必让76号派人。”
“为什么?”
任原道冷笑道:“因为日本人对易默成的信任不够,易默成未必会好好执行这个措施。而现在,日本人对方平可是信任有加啊!方平自己都说,他算是半个日本人。他在日本留学不说,现在身边还有一个日本娘们。”
“这日本娘们又是藤田家族的人,又是特高课课长的助理,再加上方平对日本人那么卖力,他接管76号之后,搞得有声有色。你说,日本人不信任他,会信任谁?这次方平能接管21号,就说明了这个问题!我甚至怀疑,这个措施根本不是日本人提出来的,就是方平提出来的,他的野心膨胀了!”
任祖宣咧咧嘴,“爸,不管是谁提出来的,既然我们不敢反抗,要不,我们就抱紧方平这条大腿?你看,陈秘书长都去给他拜年,说不定,已经倒向方平了。”
任原道沉默了。
半晌,任原道说道:“兹事体大。这事儿还要看上面几位的意思。你管好自己的嘴,明天就去军营里待着!”
“知道了。”
任祖宣嘴上答应着,已经决定明天去找方平,再打听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