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一定就情比金坚的,背叛反目的大有人在,你不要自我感觉良好好吗!
倘若是我,倘若是你,我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不会让你流下一滴泪,即便不是相爱的关系。”
言辞间,隐隐带着告白的意味。
怕她不懂,又怕她懂。
云渡不是不懂,只是懂的点不在爱意上。
从离的话语里,她感受到的是他勇猛不屈的狠劲——偏执,重义,深情。
不随意与人相熟,但若能留在他心里的,赴汤蹈火他也会为其而付出。
她欣赏地看着离,柔柔笑了,“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
离对她突然的温婉娇丽表现迷茫,“做什么?”
云渡旋即眼角弯弯,月牙一样,粲然而笑:“我好想抱你啊!用力抱你。”
唰——
华袍小王爷倏然耳根一烫,俊俏矜贵的脸红了大片。
强制冷静:“移情别恋啊!你不知道什么叫矜持的嘛!”
实际心海已是春波荡漾,等不及一抱揽她入怀,将她体会体会。
这傻姐,从第一次接触开始,对他总表现一股蛮横的压制感。
练个剑练得那么差劲,走个路也一扭一扭的,像只笨拙的狐狸崽子,他便是重伤濒死也能把她一招制住。
偏他不知怎么就纵容她没边界的冒昧了。
受伤时体力不支,愿意由她野蛮地搀扶;
光膀子上药时她突然闯进,他发不了脾气,只是默允,她微凉细嫩的手触到他肌肤,他只会哆嗦、脸热,不晓得拒绝;
一回两回后,她更肆无忌惮,强行成了他朋友,使唤起他来,还“逼”他指点她剑术,深更半夜,让他猎山禽野兽烤给她解馋;
更甚者,她后来还总想摸他脑壳,男儿的脑壳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摸的吗?
除至亲长辈,便只能同枕发妻了。
她真的……很过分!
过分地接近他;过分地让他了解她;过分地让他记住她;过分地让他看重了她。
坏女人!
对情爱懵懵懂懂的年纪就被圈禁她的姿彩范围,从此对她日想夜思。
可她呢,这边对他没边没界,当他如只爱宠似的,回头到了公子那里,却是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形如求怜的玩宠。
惹上他便不管了。
待后来到了明里,到了公子面前,她最多只会对他莞尔一笑,说话只道必须,端得好一副她云侍使的清冷疏离。
云渡瞧着他慌张傻样,更是乐不可支,调谑他:
“咱们姐弟之间,哪有矜持可端?一下子这么暴躁,你在紧张什么?
哦——,你在介意我是不是?
听见我说抱这样的话,感觉不自在了是不是?
你这样纯情害羞的反应,是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儿了对不对?所以你才反感与别的女子过近接触!
我说呢,早就觉得你不对劲了,送我剑时凶巴巴的,转身赶紧就走,是怕我拉住你的手,或者抱住你依依惜别吧?
那天与苏诫喝茶,我拉着你先走,你扭扭捏捏浑身的不高兴,是嫌弃我碰你?
唉,离离,这种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们还是不是朋友啊?”
离已然被她诡异的思路惊呆,哑口无言,白眼翻到九霄云外。
良久,回她冷冷一句“没有的事”。
云渡不依不饶:“你少哄我,你们男孩的心思我清楚的很,你的表现就是有心上人的样子,你告诉我是谁,我保证,绝对不会跟别人说,好不好?”
她微昂着秀项,睁大一双清眸等待,目光坚定,极是漂亮。
两人置身酒楼大堂角落,不甚明耀的天光透窗格照进,像是质地清透的一层流光银砂妆敷在她雪莹的容颜,光泽崭亮,鬓角眸边一枝碧柳仿似醉了风,晃晃荡荡,竟在摇曳。
离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心怦然乱了。
呼吸逐渐急促。
他嚅了嚅血气充裕的漂亮唇角,想说:
就是你呀。我喜欢的人就是你啊!
不要惊讶,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问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因为我不知道。
可能是在竹月深后山,带着伤被你强硬拽胳膊搭在肩上那时;
可能是自清伤口,你野蛮地扒我衣服,却温柔细心地为我敷药那时;
亦或是后来的某一个不经意目光相撞的瞬间,你突然地对我笑了,我由此而沦陷……
离咬住唇瓣,咽回嘴边徘徊欲出的真挚之言。
片刻后,不高不兴地道:“你这么笨的女人,谁要跟你说!蠢死了!连自己的感情都拎不清楚,还想管别人的感情。”
言罢,脸歪向一边。
用鼻孔瞧她,真的很嫌弃的模样。
云渡气得嘴歪,冷哼一声,嗤道:
“到底谁笨呀,就算大家都没见过公子真容,大致的体态行止还是了解的吧。”
“公子多清孤出尘一个人,你怎么能把苏诫看成他了?!”
离不服:“人是会演的,你看到的,也许只是他想让看到的,等你真正陷在了他的阴谋里,迷糊不知所以之后,他揭开面目向你,你也不信自己的眼睛了。”
“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苏诫的形容、举止,还有与你走在一起的情景,和你与公子在一起时情景一模一样,丝毫不差。”
云渡真是服了他:“丝毫不差吗?”
“丝毫不差。”离斩钉截铁。
简直要了命。
云渡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对如今的苏诫的脾性也自信了然于怀。
关于苏诫是公子这样的话,她早已思考过,并考证,结果全盘否定了。
现在的她,决然不可能会把此“二人”联系为一人而论的。
“我问你,你熟悉公子吗?”云渡问离。
离道:“在竹月深,可入前五。”
“公子多高?”
离想了想:“约摸七尺半左右。”
“那苏诫呢?”云渡又问。
离侧眸向那边病歪歪的男子,云渡急忙挡住:“别看,你就想着他平时的样子来说。”
她自信满满,离突然心里落了一拍,感觉哪里不太对。
凝思少时,他抖然怔愣,气势悄无声息弱了下来。
还是如实回答:“估计有七尺……八尺……,八尺多一点。”
云渡哂笑着瞄了他一眼,姿态凛然,仿似一切尽在掌控范围。
“我再问你,”开口,语气自带一股不容尔辈质疑的倨傲,“你见过公子最一眼难忘,或者最记忆深刻的特征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