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誉君穿着一丝不苟,不像是来消遣的,更像是来应酬。
何漫漫脸上闪过抹慌乱之色,很快镇定下来,淡定地说:“王助好。”
“我们是来谈生意的。”王骏急忙替沈誉君解释。
王骏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瞥见沈誉君神色不明,很识趣地说先去见客户了,转身便走了。
沈誉君只要站在那里,一切都黯然失色,唯有他眼眸中的星光熠熠闪耀。
何漫漫心跳失衡,不敢多看他一眼,穿过大厅径直朝电梯口走去。
沈誉君快步跟上,嗓音温沉:“来见客户?”
从那天救出容慎,何漫漫便搬去徐行那里,他们已有数日未见。
倒没有拉黑沈誉君,对于沈誉君的来电和信息,她也是不咸不淡的回。
何漫漫停下来瞥他一眼,语气平和:“朋友。”
“徐行?”沈誉君下意识地问,不由得担心:“你们两个的酒量......一会儿谁扛你们回家?”
何漫漫白他一眼,懒得看他,骂人不揭短。
“你们在哪个包厢?”沈誉君极有耐心,毛遂自荐道:“一会儿我忙完可以顺便送你们回家。”
苦涩感不断在心间翻涌,连同江熳笙的话语一起涌上来,带着道不尽的涩意。
思绪如浪潮翻涌,瞬间将她淹没。
何漫漫静静注视着他,如同置身真空,密不透风的窒息感充斥整个空间。
“沈誉君。”
“嗯?”沈誉君缱绻地凝视着她。
何漫漫深吸一口气,握着肩带的手,暗暗收紧几分,身子僵硬起来。
连同语气也生硬:“我们已经分手了,理应保持距离。你为我做的一切,我很感激,可是你也应该清楚,我们不可能了。”
她言辞冷静,透亮的眸子里氤氲着雾气。刻意避开对视,直视电梯门,字字掷地有声:“我想重新开始了。”
沈誉君黑眸微颤,太阳穴突突直跳,呼吸不知被什么扼住。
之所以同意分手,是因为他有把握将她追回来,可她说想重新开始......而不是不想恋爱。
沈誉君心底的天平,骤然失衡。
勾画的蓝图,因这句话分崩离析。
眼前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连同她的声音,都仿佛隔着玻璃,遥远又模糊。
他们距离不过几十公分,他只看见她的红唇一张一合。
“我会忘了你,你也重新开始吧。”何漫漫神情漠然,说完径直走进电梯,背对着电梯门。
沈誉君机械地走进电梯,走到她身边,转过身凝视她的神情。
看见她双眼潋滟的眼瞳此刻红红的,欲抚摸她精致的脸,担心惹她生厌,精壮有力的手臂抬至半空又停下。
语气一如往昔温缓,只是声音有点沙哑:“漫漫,你酒量不好,一会儿少喝点酒。”
“我不是要管着你,只是想你照顾好身体。”
何漫漫浓睫轻颤,呼吸一窒,心脏也停滞。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逼仄的空间令人无处躲避。
灯光煌煌照着,看得清彼此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氧气含量好低,让人头脑发闷,呼吸不畅。
她的目光不知该落在哪儿,垂眸看向脚尖,卷翘的睫羽微颤,纤细的手指攥紧肩带.......竭力想冷静下来。
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她十指绞在一起,语气不太稳:“谢谢。”
“漫漫,我只希望你好好的,平安健康,幸福快乐......”
“请你原谅我。”沈誉君顿了顿,嗓音沉了几分:“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知道我自私,可我是真的......”
何漫漫捂住耳朵背过身去。
爱恨在天平的两端摇摇晃晃,她分不清孰轻孰重,只觉得心脏也在来回撕扯。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何漫漫脸色苍白,紧紧阖上眼睛,不想听不想看,亦不愿探寻心底爱恨的重量。
沈誉君眼底希冀的光闪烁不定,似狂风天气的檐下灯笼里的一豆烛火,倔强的不肯熄灭。
“好,我不说了,漫漫,你冷静一点好吗?”
电梯门缓缓打开。
何漫漫心慌意乱地抬脚往外走,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她只顾往前走,哪知脚下一滑,重心不稳往后一仰。
“沈......”
惊慌之下,她条件反射地喊他。
意识到什么,她没有继续再喊。
在天旋地转的慌乱中,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腰,何漫漫顺手抓住他的衣摆,稳稳跌入他怀里。
时间仿佛按下暂停键,两人保持着那个姿势。
看见他眉宇间的担忧,以及他眼底的熠熠之光,何漫漫有点恍惚。
她宛如无依无靠的浮萍,忽然生了根。
沈誉君下意识地搂住她,紧紧扣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
借力站稳后,何漫漫缓缓松开手。
沈誉君眸底盛满缱绻,迟迟不肯松开,力道不轻不重。
“有没有崴到脚?”沈誉君垂眸温和地凝视她,轻声询问。
“......没有。”何漫漫浓睫颤动,伸手去掰开他的手。
沈誉君好像故意和她作对,不肯松手。
公共场合,他居然一点不注意影响。
何漫漫情急之下,抬起高跟鞋凭感觉使劲踩下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没有狠下心踩他,细鞋跟落在他鞋面的时候几乎毫无力度。
“怎么了?心软了?”沈誉君扬眉,轻轻勾起薄唇。
“你是不是受虐狂……”见他还不肯放手,何漫漫作势要继续踩他。
他们迟迟没有出去,电梯门缓缓关上。
“你舍得吗?”沈誉君将她扣入怀中,低头问她。
肢体反应骗不了人,他们本能的想要靠近彼此,那样自然而然,不带一丝情欲,只是单纯的想靠近。
一股熟悉的温暖的电流经腰间窜入躯体,往四肢百骸里钻。
何漫漫耳际泛红抬手推拒他,煞有其事地说:“你再不松手,我喊人了!”
沈誉君并不受威胁,声音温沉地嘱咐:“你晚上少喝点,徐行喝多了不靠谱,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根本没办法照顾你。到时候你们两人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语罢,沈誉君眷眷松了手。
何漫漫正要故技重施去踩他,脚刚抬一半,定格在半空。
她无语至极。
“电梯到了。”沈誉君轻声提醒道。
何漫漫摸着发烫的脸颊,头也没回地快步走出电梯,称得上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