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人的使臣在大汉朝野的各种声音里如期而至。
使臣的香车宝马在京城车道上走过的时候,遭到了烂菜叶子和臭鸡蛋的热烈欢迎。
其实,京城安逸,大部分的百姓对于羌人的情绪并没那么浓烈。可是这京城里有洛冰河拉起的西南人网络啊。
尤其是遭遇叛徒私通羌人死在了西南的战神洛幕城一案热度还没下来,以李贝为首的洛冰河手下非常利落地布下了舆论渲染,又在羌人使臣过街的时候带头打出了第一砸,于是,爱热闹又从众的京城百姓成功地被带起来了。
“一蛮荒之地,派出个使臣还要坐这样奢靡的车,装什么大头蒜啊?”
“嘿嘿嘿,估计那老羌王的私库都给挪出来用了,你看那车顶子上,还镶了一颗大红宝石,也不怕半路被贼人抢了去!”
“嗨嗨嗨,说什么抢呀,那是劫富济贫!”
“哼,这车上的金箔银纹,指不定是那些羌人从咱们西南兄弟手里抢过来的呢!”
这话其实不地道了,人家羌国虽然土地贫瘠,但矿产丰富啊,别说什么金矿银矿铜铁矿,人家产宝石的矿也是有的。
但京城的百姓不这么认为,他们早在前几天李贝散发的舆论浸染下知道了他们远在西南边境的“兄弟手足”经常遭到羌人的抢掠 ,因此有人开了这么一个头,所有人都觉得这羌人使臣的奢华车驾都是用他们大汉边境兄弟的钱买的。
兄弟的钱怎么不是我自己的钱呢?砸臭鸡蛋的百姓们顿时红了眼,有那胆大的甚至跃跃欲试想要冲上去刮一层金箔来“物归原主”。
金海带领的左金吾卫在维持秩序,他虽然放任了百姓们打砸,却不能真的让他们抢。于是百姓们眼巴巴地看着那些镶金嵌银顶宝石的车驾逐渐远去,驶向他们大汉的皇宫。
宫门未开,甚至连个侧门都没开。
有凶神恶煞的宫门守卫大吼震慑:“不洁车辆,禁止近前!”
有奴仆小跑来到使臣主车前小声禀报。不多会儿,一个柔软轻缓甚至带着那么一点儿笑意的妇人之音从车内传来:“这点儿事都办不好?去,把管车驾的人砍了,你来负责车马的清洁整理。”
负责车驾的木勤连喊冤都不敢喊,直接被静娜公主的护卫拖远了砍了脑袋。
木勤活着的时候,还想着就这样顶着烂菜叶子臭鸡蛋进宫,让这汉国皇帝看看他治下的子民是多么的蛮横无礼。
况且,之前主子也没给机会停车清理呀!如今,主子怎么就这么给那大汉皇帝脸面呢?
新上任的车马官战战兢兢,甚至亲自爬上主子的车驾擦拭着边边框框,连马蹄子都吩咐人拿着湿抹布给蹭了一遍。
主车驾的车门再次打开,有穿着华丽的小丫鬟递出来一大瓶香露,吩咐新上任的车马官道:“拿这个,浸了棉布,把主子的车驾再擦一遍。”
车马官认不出这是什么香露,但从这用一整颗紫水晶雕出的香露瓶子上就能猜出里面的香露价比黄金。
香车宝马再次行进,终于走进了这大汉皇城的宫门。
……
东莱王私宅。
“东莱王刘曙接旨~”大太监瑞福带着口谕前来。
“陛下口谕,羌人使臣来访,身负邦交重任。东莱王乃皇室宗亲,德才兼备,擅言知广,多有急才。着东莱王刘曙及李氏保保即刻整肃衣冠,入宫陪同!”
刘曙悄声问李宝儿:“我在皇帝心中这么能干呀?”
李宝儿:“你能干归你能干,为什么皇帝还要拉上一个我?”
刘曙:“难道陛下知道你擅诡辩?”
李宝儿用肘子杵了刘曙一下:“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对别人诡辩过?”
刘曙立马抓住了李宝儿的小辫子:“好呀李宝儿,你终于承认了,平日里你就知道欺负我是吧!”
瑞福适时咳嗽了一声,提醒跪着的二人别当着他的面儿打情骂俏。
刘曙是王爷,这等大场合自然要穿上冕服朝冠,但李宝儿还不是王妃也不是命妇,自然没有什么隆重的工作服。
于是刘曙李宝儿换完衣服一碰面,李宝儿不高兴了:“你特么穿成这样我穿成这样,别人打眼儿看上去就会觉得我是你丫鬟。”
刘曙得意洋洋,学着李宝儿的语气一摊手:“哎呀,那我也没办法~”
李宝儿只好狠狠砸了刘曙胳膊几下,然后跑回房里,把之前刘曙送给她的那些头面首饰翻翻捡捡一番,最后挑中了一套低调奢华的流金弦月的金镶羊脂玉的头面换了上去。
然后,李宝儿在出门后就后悔了。
轿子里,李宝儿跟刘曙抱怨:“这一趟回来,颈椎病都要给我压出来了。”
刘曙笑眯眯地给她把最重的发冠摘了下来,附耳说道:“下轿前我帮你重新绾发戴冠。”
李宝儿也美了。每天闲的叮当响的刘曙早就在李宝儿的训练下学会了给女子绾发。李宝儿心想:这男朋友还是从小亲手培养的好,我一手调教的好刘曙绝对不能便宜了其他人。
等李宝儿进了内廷,坐在了皇帝开的只有六七个人的小席面上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会见外宾”这种国事儿,小皇帝还得扯上个无名无分无品无级的她。
这羌人使臣是女的。
只见皇帝左侧下首的长条案几后坐着两个人。一人是位年岁五十上下却肤白貌美眸浅似琉璃的妇人,另一人则是个鲜嫩灵动眸子漆黑的妙龄少女。
嗯?羌人这是要干嘛?和亲吗?
皇帝的右侧下方,坐着吴岁宁。吴岁宁的再下侧有一张空着的长条案几,刘曙跪了皇帝后,起身拉着李宝儿坐在了空着的案几上。
“大汉皇帝就请这么几个人来接见我们?怎么,汉国的朝廷无人了嘛?”先开口的是早就和吴岁宁打过交道的木星辰。
木星辰脆生生地说完这些带有攻击性的话语,没留给人反击的机会,而是接着说道:“还是说,大汉的皇帝知道我们为何而来,因此,举行了个家宴?”
静娜公主微笑饮茶,并无阻止。